至少没有明令必须从海贸行手上买,也有人确实不从海贸行手上买。
汪直想要名震海疆的心,这大计的第一步只怕要落在这鸟粪石上。
兜兜转转一番结交,汪直出现在了海贸行于这云屯港外吉婆岛上的管事太监彭跃面前。
“听说,你想和海贸行谈谈包下鸟粪石的事?”彭跃有些惊异,也有些不屑,“许栋怎么没来?你一个小小账房,也敢妄言此事?如今下海的民商,哪一家不得带上鸟粪石回去,你倒是算盘打得叮当响。”
汪直并没计较他的奚落,只是微笑着说道:“公公离了那锦绣之地来这南洋,定是另有重任在身。这区区鸟粪石,草民以为公公实犯不上为之劳心劳力。海贸行无需在这事上拨银周转,公公只消派个人,草民这里但凡百斤鸟粪石,便分润二钱银子到海贸行。公公于这南洋另有大事不好亲自做的,草民也能想方设法帮着做了,岂不是美事?”
彭跃笑了起来:“咱家要做的事,岂能委于旁人之手?听说你这还是第一回出海,胆子倒不小,不怕这南洋海水太深吗?”
“草民下了海,倒觉得这海像家一般。草民如今也只是向公公表明心迹,草民能不能办事,公公尽可考较。”
彭跃笑容一凛,不再说话。
汪直看着他,试探地问了一句:“方才草民进来拜见时,见公公似有愁容,应当是有什么事为难吧?”
彭跃盯着他,心里琢磨着。
这小子倒是会察言观色,那件事确实为难,不太好办。
过了许久,他才说道:“你第一回出海,在这交趾倒是个生面孔。你要咱家考较你,不怕丢了性命?”
汪直感觉有戏,顿时说道:“草民怕丢性命,就不会出海了。”
彭跃的嘴角露出了微笑,连说三个“好”。
“不瞒你说,这事咱家已经问过了好几家,包括许栋,他们都不敢。”彭跃意味深长地问道,“咱家这么说了,你还想试试吗?”
汪直只犹豫了片刻,随即就说道:“公公不妨先说说看。”
彭跃嘿嘿一笑:“只不过是要你开一条去哀牢的商路,那里,如今还战乱频频,但是海贸行要采买的一些货却断了。”
汪直心中一动:“哀牢?不知是哀牢何处?”
海上航行的数月,他也在了解着南洋。这哀牢虽在交趾以西,范围却也不小。
“清化以西。如今那里,是阮淦盘踞。那里的象牙、犀角、沉香木、野灵芝,可是好东西。怎么样,你敢不敢去?”
汪直只稍微想了想,随后就笑道:“草民自是敢去。只不过,公公需帮我劝说东家一二,让他允我就留在交趾。”
彭跃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现在还不到海贸行直接表明态度的时候,陛下旨意是“静观其变”嘛。
生面孔和民商,更合适先把这条线打通。
“好,你既有这胆量,咱家自会把话带到许栋那里去。你若打通了这条商道,你们徽州海贸公司,明年可以只用出八成银子买鸟粪石!”
“还请公公派上一人,好教草民那夷人鸟语。”
彭跃这下更满意了,他知道这汪直懂了他最好派个人去办真正要办的事。打通商道什么的,当然只是幌子。只要有银子,当真收不到那些货吗?
“你与昔年汪公公同名,倒与咱家有些缘分。”彭跃点着头,“用心办成了这件事,往后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
许栋得到了更低的鸟粪石采买价格,汪直成了徽州海贸公司刚在吉婆岛上设的店面掌柜,他开始学他口中的“鸟语”。
从京城出发的命令一个前往昆明,一个前往四川。
总督云南部院里,伍文定看着诸人:“谁愿先往缅甸,堪明实情?”
那些人纷纷缩了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