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自从自家油坊开业后,她还是去往过几次油坊,她看到哥哥他们所干出的活计后,她才看出木榨的榨油原理,她还看到了村里的乡亲去往油坊中去换油,油坊的生意还算是很红火,油坊聚集的人要比场院聚集的人还多,花枝有时响午给油坊的干活人送菜饭,她送的饭几乎全是饽饽,饽饽就是几种面食制,只是要调换着蒸出饽饽的面食。哥哥他们很少用碗筷吃饭,他们晌午饭算是打尖就吃饽饽喝凉水,油坊中太热他们就不愿喝热稀饭,他们吃饽饽就着的菜就是咸菜疙瘩,油坊中的坛子中淹着咸菜疙瘩,他们自已就拿吃,油坊中还准备着胡麻油所拌出的豆芽菜,还备用着胡麻油炸大蚕豆,他们吃饭时用自己备用的盘子去取,他们自己准备着自己用的碗筷。
花枝知道油坊中的几个人的晌午饭还很简单,他们的早晨饭和晚上饭都要吃顶饿的饭食。自从自家的油坊开张后,母亲和顾大娘做饭更加讲究,花枝吃的每顿菜类都有胡麻油和豆腐,母亲还为他们用胡麻油炸出来的大蚕豆,花枝还是很爱吃油炸大蚕豆,母亲每年在过年时才用素油炸出大蚕豆,大蚕豆中还添加盐和花椒面,还能添加白糖。大蚕豆经过油炸后就分成两大瓣,还要把很硬实的豆皮子去掉,大蚕豆经过油炸后,村落里的人都称之为开花豆,开花豆吃起来酥脆并不咯牙巴骨,胡麻油炸蚕豆是经常摆在碗桌上的下酒菜,豆芽菜总是在饭桌上摆放着,这两盘菜都属于凉菜,随时都能往盘中添加。自家地里种着两种特殊豆子,一种是豌豆一种就是大蚕豆,这两种豆类种的很少量。豌豆颗粒小不适合油炸,胡麻油炸大蚕豆极为好吃,哥哥他们在吃大蚕豆时,他们从来不使用筷子,他们用手抓大蚕豆随意放在嘴里咀嚼,他们嘴里发出嘎嘣嗄嘣的翠裂声。
母亲和顾大娘她们一盆接着一盆地往起升豆芽菜,她们三天两头的做豆腐推碾子,饭桌上的饭菜要比收秋时的饭菜还丰盛,母亲烙荞面饼和莜面单饼都舍得放油,平时母亲烙出的饼类大面皮就干干巴巴,她现在烙出的饼类大面皮上就显出油油汪汪,母亲在做菜放油时并不象从前那样算计。自家麻油灯里的油全都续上胡麻油,晚上灯埝上飘出的油烟带着香气并不呛鼻子。父母对油坊开业这短短十多天还是很满意,油坊中当天榨出的胡麻油当天就都换了出去,还是有很多乡亲当天换不到油,他们只有把胡麻放在油坊中等待榨出油来后再来灌油。
油坊开业的第二天,父亲已经搬到了场院屋中居住,花枝就把自己的被褥搬到堂屋,她晚上就和母亲在堂屋中睡觉,她们不再多烧厢房的火炕,花枝晚上还能和母亲说话,她晚上不再感到害怕。每年自家在打场的二三十天中,花枝都要和母亲在堂屋中睡觉,父亲也就搬到场院屋中去居住,他要在场院屋看场和守场,他还要在场院中发放赊欠别人家的粮食,他早晚都回到家里来吃饭。自从场院屋中的大伙房并不在开伙后,花枝很少去往场院屋那边,父亲和宋叔在场院屋睡的火炕由他们自己来烧,宋叔并不回他家去吃饭,宋叔每天都和父亲回家来吃饭,顾大娘更不去往场院屋那边做饭,她在帮助母亲在做饭和推碾子的空闲,她们有时还去往油坊中帮忙,油坊离自家的院落很近,吴叔他们忙不过来时,他们就大声招呼母亲和顾大娘去帮忙,她们去油坊就是给换油的人员灌油称油,还往那两个大灶中添加干柴。花枝有时晌午时往油坊中给端几回饽饽,她并不愿意在油坊中过多停留,她更不去往油坊中帮任何忙。她忍受不了油坊的热度,她不爱听油坊所聚拢的乡亲们的话语,她更看不惯哥哥有时赤着上身子抡油锤。花枝看到母亲和顾大娘每次去往油坊中帮忙时,她们的手上都沾着油腻腻的胡麻油,她们用水洗都很难洗掉。
这天下半晌,母亲和顾大娘她们在碾道中推碾子,她们推的是自家头年所剩下的陈荞麦,荞面就要随碾压随吃才不发粘,荞麦要是提前碾好面往缸中放置面,只要是过了六月荞面就没有了荞面的味道,擀出的荞面条下锅煮时就容易断条,这种荞面无论是烙饼或擀面条吃着时都发粘。只有现吃现碾的荞面才好吃。自从顾大娘来到自家帮忙后,母亲在推碾子推磨和做饭时,她都很少用花枝通手帮忙,花枝帮忙也就是做小零活,花枝就有空闲做针线活。花枝这天下半晌正在堂屋中缝鞋帮子时,他就听到顾大娘在当院的说话声,她就放下手里的针钱活走到当院,她看到顾大娘用脑袋顶回来个大簸箩,她把头顶上的簸箩用手卸下后,她就把簸箩放置在西厢房的窗下,花枝就看到大簸箩中装着黑色的荞麦皮。
花枝不仅问:“大娘,你怎么把荞麦皮装在簸箩中顶回来?”
顾大娘说:“花枝,你妈我俩卸了碾子,我先把荞麦皮顶回来,这两天没风,荞麦皮晒干后就填进枕头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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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说:“大娘,我听到你在当院中招呼我,你要让我帮你干什么零活?”
顾大娘说:“花枝,你妈让你上碾道去拿荞面,她给你宋叔家装几斤荞面,她让你给他们家送过去。”
花枝顿时很欢喜地说:“大娘,我这几天就没有看到宋兰朵,我正好去她们家串门子,我总在屋做针线活,我的头上都要憋出了犄角。”
顾大娘答应声过后转身就离开了院落,花枝就跟在她的身后向着当院外走去,她离开院落就看到红马正在碾道外的木桩上拴着,马套和套包子都在碾道外堆放着。花枝知道母亲她们晌午都没有卸碾子,她们今天碾出的荞面就很多,顾大娘拿起马套和套包子往自家院里返回时,花枝就进到碾道中,她看到母亲还用箩往大簸箩中筛面,大簸箩中存放着七八分满的荞面。
花枝问:“妈,我来拿你给宋兰朵家装好的荞面。”
母亲说:“花枝,我把最后这箩荞面筛完后,你顾大娘我们俩还要把这簸箩荞面抬回去,我们俩谁都顶不动这个面簸箩。我给你宋叔家装的荞面放在了碾盘上,你这就给送过去。”
花枝就拿起在碾盘上放置的如枕头般大小的口袋,她提着布口袋就觉得比枕头还坠手,她就知道小布口袋能装十斤八斤的荞面,她提着布口袋走出碾道后,她又听到母亲嘱咐她的话语:“花枝,我这几天没看到你姐,她家里要是没有紧手的活计,你就让她明天上咱家来串门。”
花枝离开碾道旁后,她就听到油坊中传来嘭嘭的木榨声,她听出木榨声象打大鼓声震心动魄。她闻到浓重油香的同时,她就看到油坊前聚拢很多乡亲,他们在油坊前还大声说着话语,她还看到简易棚子中还有匹黑马,黑马正在马槽中低头吃草。油坊的门口前还有人在摇动木头扇车,木头扇车的长舌头喷出长长尘土,花枝现在有事没事都不愿往油坊中送脚印。花枝走到戏台对过时,她就看到在戏台的边际隆起大堆的胡麻桔杆,如小山般的大堆胡麻桔周围还停放着几辆牛车,牛车上拉着满当而又高耸的胡麻桔子,还有辆靠近胡麻桔垛的牛车正在卸车,装胡麻桔的车顶上还站立着卸车人员,卸车人员用二股挑叉往高高的胡麻桔垛上扔胡麻桔,胡麻桔已经捆出个子,胡麻桔垛上还有人拿着二股挑叉往上扔胡麻桔,他们所垛出的胡麻桔垛呈现出的是阶梯形,卸车的人和垒砌胡麻桔垛的人都费人手郝大爷家在收购胡麻桔,他们还要把收购的胡麻桔运送到帽山镇,帽山镇有家做坊能把胡麻桔杆上的麻扒下来,扒下来的麻能制作衣袍和麻袋。
花枝顺着土路走到自家牛圈地带上时,她看到牛圈中并没有牛儿,草棚子的周边还多出几大垛谷草。他听到自家场院中传来说笑声,她不仅向着自家的场院中看去,场院中还有着很多人在干活,场院中已经没有明显的谷子垛,场院上其它的粮食垛上已经没有伸着长手臂的谷草人。花枝有好几天都没去往场院中观望,她就不知道父亲他们在场院中的打场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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