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过后,他定住脚步,看了一眼滴漏,又看了一眼屋外的天,天边已经现了一抹鱼肚白,他长叹一声:“罢了!”
陈翰文招手喊了随从过来,耳语一番后,那随从快步离去。
接到消息的百宁亲自带人过来,将洪度捆成个粽子一般,堵了嘴带走。
那洪度神情中满是不可置信,他被堵住的嘴里“呜呜”叫着,一双眼睛像要喷火一般,死死的盯着陈翰文,那神情仿佛在质问他一般。
陈翰文神情愧疚,别开头,不看洪度。
洪度挣扎起来,要朝陈翰文那边去。
百宁手下的人扬起刀鞘砸在洪度的头上,血液顿时顺着他的脸颊蜿蜒流了下来,滴落在前襟上。
陈翰文大惊失色,他急忙上前几步,看着洪度头垂在胸前,生死不知的模样,他扼腕顿足双目圆睁:“别伤了他性命!”
百宁忙应下,他转头叱骂了手下一声:“你这莽夫,看伤了人,回去如何向大人交代?”
他朝着陈翰文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后,押着洪度,快步回去复命。
官署内,灯火通明。
此刻天快亮了,萧景仍旧未睡,他正坐在书桌前,提笔处理着繁杂的事务。
百宁进来,抱拳笑道:“大人,属下回来了!”
他眉开眼笑,连说带比划着:“我按着您的吩咐,叫人看住了陈家舅爷的府邸,果不其然,有人深夜上门!”
“下头人报了上来,我在门外兜了好几个圈子,正犹豫要不要闯进去,谁知陈家舅爷居然派人找您!”
百宁神情中满是喜悦:“先前我还怪夫人狠心来着,谁知竟是我错怪了夫人,她离京前,必定交代了陈家舅爷什么!”
“否则陈家舅爷也不会将人交给我们!”
百宁神情中难掩兴奋:“这可是条大鱼!”
萧景神情微暖,他只提笔蘸了蘸墨,应了一声:“来的是谁?”
百宁正色回道:“是翰林学士,洪度!”
“洪度?”萧景眉心微动:“天子诏书,一应出自他手,确是条大鱼!”
顿了顿,他貌似无意的问着:“给堂兄开出了什么条件?”
百宁从怀中掏出那卷诏书来,放在萧景面前。
萧景放下笔,将写好的信装入信封,又用火漆封口,交给一旁的卫戚:“着人传回汴州,交给易先生!”
卫戚双手接过,转身离去。
萧景搁笔,打开诏书看了一眼,唇角勾了勾,讥讽一笑:“正五品监察御史?”
“忒的小气!”
“要拉拢陈家为他卖命,居然只给夫人堂兄区区五品官职?”
百宁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叹了口气:“陈家舅爷,心肠太软了些,不过见了点血,就蛇蛇蝎蝎的老婆子一样,生怕咱们将人打死了!”
萧景淡淡的看了百宁一眼:“你伤了人?”
百宁忙摇头不迭,他添油加醋道:“是那洪度要扑向舅爷,手下人怕伤了舅爷,这才给他个教训!”
萧景将诏书丢开,起身应着:“心软怕血没什么,听话就行!”
尤其是陈霄的话,萧景暗道。
百宁见他眼下隐隐有青黑,忙劝着:“大人好歹去睡一会儿,眼见着要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