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方锡的嘴竟然会这么硬,进了军委调查部那么久,居然半点东西都没有吐出来。
奚沉卿瞬间便明白瞿烬提起这件事的用意。
瞿烬缓和一下嗓音,看着眼前有些偏漆黑的夜景,“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萧照呈居然和东南亚有那么多的血腥生意,谁能想到外表绅士儒雅、光风霁月的萧家三少竟然犯了那么多条死罪。毒品运营、人口贩卖、器官交易……随便拎出一件,都足够让他死一万次了。萧照呈的存在,将会毁灭多少家庭,是多少人噩梦的存在,若是不能将萧照呈绳之以法,让他接受国家和人民的审判,我就不配穿这身军装。”
瞿烬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如果奚沉卿在选择沉默的话那就不是她自己了。
她知道瞿烬想知道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奚沉卿看向瞿烬,瞿烬也正好看着自己。
俩人四目相对、视线碰撞,仿佛都能够将彼此看穿。
她不想将撞见萧照呈和宣传部赵处长吃饭的消息告诉瞿烬,最主要还是为了瞿烬考虑,瞿烬身居要职、职位很高,几近掌管着一大半的军委调查部,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瞿烬。
关键宣传部的赵立江能做到处长这个位置,肯定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想要动一个正部级的领导根本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跟动一个商人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这种事情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原本想查清楚一切再告诉瞿烬。
奚沉卿双手握着玻璃杯,余温挥散在她的掌心,她陷入在无尽的沉默之中。
瞿烬也没有再催促她,只是默默看着她,静静的等。
最终还是将撞见萧照呈和赵立江吃饭的事情告诉了瞿烬。
瞿烬剑眉紧蹙,眉心已然拧成了一个“川”字,在军委调查部干了那么多年,他才能猜到萧照呈后面是有靠山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个靠山居然离自己这么近,而且听起来那么的不好惹。
“所以,你认为是赵立江帮着萧照呈毒死了方锡?”
奚沉卿回答他,“萧照呈很谨慎,派了得力助手守在包厢外,我根本无法靠近,所以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不过这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瞿烬略微有些故作若无其事,“赵立江是王家的女婿,他的岳父岳母虽然已经退休,但曾经都是重量级的干部,即便如今退休,说话也很有份量,再加上赵立江是个圆滑多变的人,从他任职起来就一直在有意无意拉拢关键的核心人员,而且有不少干部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想要动赵立江,很难!
奚沉卿勾唇淡淡笑了一声,“你怕了吗?”
她故意用微微调侃的语气,因为她很了解瞿烬的为人,他根本不会怕,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都得遵守律法,在瞿烬这里就是典型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一身正气、铮铮傲骨,是不可能屈服的。
瞿烬也笑了一下,“怕!我当然怕!”
奚沉卿若有所思看着他。
紧接着,瞿烬继续说,他的眼睛是那么坚毅,那一簇光芒几乎能照亮世间所有的黑暗,“我只怕自己不能将赵立江绳之以法,所有与东南亚黑暗生意有关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我都会将他们一个个亲手送上审判台。”
瞿烬的脊背挺得很直,逆着光沉浸在阴影中的眼格外璀璨明亮,仿佛能够消灭世间所有的罪恶。
那一股刚毅坚卓和浩然正气是刻在骨子里、融进血液中的。
奚沉卿漆黑的眸泛起一抹淡淡的亮光。
她知道瞿烬永远不会让她失望!
这才是她认识的瞿烬!
他的骨血下泡着的是一把赫赫而立、凛然正气的君子骨!
奚沉卿并非不相信瞿烬,只是这件事牵扯有些严重,他不得不为瞿烬考虑一二,“如果失败的话,你知道你会有怎样的下场吗?开除军籍,离开军委调查部,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而锒铛入狱,往严重的方面说,你的命可能就要交代在这件事上了。”
“如果我的死能够换来这些人的绳之以法,那就是死得其所,与其一辈子提心吊胆地为利益所腐,倒不如为国家而战、为人民而死,我的光荣事迹将会永远铭刻在历史的丰碑上,这是我此生最高大、最值得骄傲的荣耀。”
瞿烬的声线很轻,并没有强调也没有重音,是那么轻描淡写,就像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明明是那样寂静无声,可奚沉卿的心里却是波涛汹涌,久久无法停止。
奚沉卿听得有些沉默,只觉得喉间涌上一抹腥甜的刺痛。
瞿烬表现得很坦然,浓重夜色中的月色抖落在他的肩上他继续问,,“如果失败的话,那你知道你会有怎样的下场吗?”
原话奉还。
奚沉卿顿时怔住了,看着瞿烬,一时语塞。
赵立江身份是真的不凡,而且其后不知道有没有奚沉卿不知道的势力与身份,z国是重要的交易市场,特别是动了东南亚那么大的一块蛋糕,很难不保证那些人会不会派人过来解决奚沉卿这个祸患,那些亡命之徒的报复心理都是极强的。
所以奚沉卿所说的瞿烬的下场,其实也就是奚沉卿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