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萧照夜跳楼重伤,后前往拉萨和西撒哈拉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是萧宁谙放下部队上的军事,回来掌管全局,而萧照夜一回来接手,萧宁谙便匆匆离开归队。
江鸣面色有些为难,“顾少,大小姐最近一直在颠省那边执行秘密任务,经常来往东南亚与其交涉,大小姐的事我们素来也知晓个大概,具体情况也很难打探到,如果大小姐是在京总军事区倒也好办,关键大小姐人的行踪不确定,如果贸然令其回来主持大局,恐怕对大小姐会有危险。”
这其中的秘辛与危险,顾敛怎会不清楚。
可萧宁谙从小多数是跟着其母萧夫人的父亲,便是其外祖父生活在军区大院,自幼便在部队摔爬滚打,受着红色信仰和外祖父的熏陶,一心扑在部队上,誓死要为国家流血牺牲,萧老夫人劝过多次,希望萧宁谙能够从部队退下来,偏偏萧宁谙也是一条路走到底的性子。
“既然如此,那就我来通知宁谙姐,否则,萧氏危矣。”
顾家是政界世家,与各国政导来往密切,更是情报的扛把子,顾敛完全遗传了家族的能力才干,十分出众,所以顾敛能够查到的消息自然要胜过江鸣,由顾敛通知萧宁谙,江鸣也放心些。
今日阴天,雾气朦胧,寒意渗透,骄阳遮蔽。
天亮尽的时候,骤然下起淅淅小雨,雾色更加纯白。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灯终于熄灭,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容错和奚沉卿缓慢走出来。
并非学医出身的,要强行看完一场血淋淋的开胸手术和与死神的你来我往,无疑是一场煎熬。
顾敛看着奚沉卿苍白的面色,眉色紧拧,“沉卿,你还好吗?”
他早就后悔临进手术室时给奚沉卿的施压,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奚沉卿摇摇头,神色看不出多大起伏的情绪。
“我孙子怎么样?”萧老夫人一把推开奚沉卿,焦急问。
商砚衡及时扶住奚沉卿,看向萧老夫人的眼神有一瞬间仿佛能杀人。
容错摘下口罩,“手术还算顺利,但患者伤势过重,如果在四十八小时内能够自动醒来,便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顾敛声音几乎是颤着的,“那如果四十八小时内醒不过来呢?”
容错沉默一瞬,“那就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萧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气血逆行差点晕过去。
顾敛握紧拳头,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至于其他的伤势,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一切要等患者醒来才能够确定。”容错继续道,医生理应将患者的真实情况告知其家属,这是家属的基本知情权。
“会留下什么后遗症?”顾敛拳头握紧。
容错不动声色看了眼奚沉卿,“肢体瘫痪、血栓截肢、脑瘫痴傻、终年虚弱……这些都是有可能的,患者没醒,一切都不好下定论。”
容错每说一个字就在所有人的心里面重重地敲击一番。
萧老夫人老泪纵横,一脸不敢相信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便照夜侥幸保住了命,醒来后也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废人?”
这次容错没有回答了,但是不回答那便是最令人无法接受的。
“当务之急,患者顺利苏醒才是最重要的,后期的一切都是有机会挽回的。”容错试图安抚大家的情绪,在他眼中,首先萧照夜是患者,然后才是萧照夜。
奚沉卿背对着所有人,静静地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色,窥探不出任何伤悲,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那萧照夜昏迷的这四十八小时,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或者有没有什么药什么办法能够帮助萧照夜苏醒的?”
顾敛问出了最关键的一点,也是容错在心中纠结百般到底要不要说的话。
容错深邃难言的目光从奚沉卿消瘦的背影上轻略滑过,陷入沉默,好长时间没有说话,而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顾敛焦急催促,“你说话呀容错。”
医生的职责是治病救人,是一切为了病人考虑,但如果需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真的很难让人做抉择。
沉默半晌,容错终究还是开口了,嗓音带上几分颓败的无力,“患者的苏醒也会受到外界的影响,如果让他最想见的、最心心念念的人陪着他说说话,或许能够加大苏醒的机率。”
说完这句话,容错都感觉自己有些脱力了。
他知道自己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