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济医院。
靠围墙二楼的一间病房内。
黎世君俯身床边,拍拍信成河的肩膀,“成河,这里只有我与大哥在,既然还有些不舒服,那就明天再回去。”
“也没什么,只是心慌些??”
信成河突然改变主意,是因为从季重光口中知,莫上高受了伤,而被他逮捕的共党通信员,吉凶未知,这一点已让他从内心里有一种除掉莫上高的冲动。
黎世君哈哈大笑,“吓的、吓的,一定是吓的??”
指着信成河对信成道又说:“我们这个老弟呀!枪林弹雨的经历少了,不像当初我们那样??”
信成道望着病床上的信成河,“他吧,打小就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只知道读书,这些阵仗他哪见过??”
“是的呢!我像他一样的时候,身上都几道疤了,哈哈哈,有一次还是成道大哥你救我的。”
“都很久的事情了,已记不清了!”信成道说。
“成河,你不知道当时你大哥是多么一个来去如风的汉子,我那时只能望其项背啊!”
“黎主任,太抬举我了!”
黎世君笑容里似乎有些失落,“你呀,还是不肯喊我三弟,其实在你心里一直对我耿耿于怀!”
“哪里,你现在是新政府的红人,我一个重庆的阶下囚,怎能以兄弟相论??”
信成河确信,莫上高抓捕通信员失利的事情,黎世君已经知晓,居然在这陪着他与大哥说话,而且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异样,这个黎世君像口井一样,深不可测。
“好了,我要走了,出了点事,今晚六国饭店是去不成了,让大哥在这陪着你,聚福斋我订了饭菜,一会送来,成河,记得好好和大哥聊聊!”
黎世君拉开门,走廓里踢踢踏踏一阵皮鞋声跟上去,只是片刻,整个世界又安静下来。
“威风的很呐!”
信成道摇摇头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信成河说。
“你羡慕他?”信成河问。
“我?羡慕他?我想说的是,你不该与他走的太近。”
“我明白大哥的意思,不过是一直在做大哥未做完的事情而已。”
信成道叹了口气,“你现在长大了,又留过学,懂得很多,但有些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僻如,大哥就是。”信成河笑道。
“也是,也不是!”
“怎么说?”
“你大哥没变,但时局变了,环境变了……”
“我有些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
“一开始你是红队的人,后来怎么又变成了力行社的人?还有黎世君自称是你三弟,这些我怎么都不知道?”
信成道笑笑,眼角的每一道细纹,似乎都是他的每一段故事,那样深刻,就显眼的嵌在他微笑的脸上。
信成道望着信成河,又望向窗外的夜灯。
“别担心,里外我早看过了,季重光被丁浅度叫走,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信成道说:“先听什么?”
“那就听听你与黎大主任的事吧!”信成河伸了下懒腰。
信成道拉了张椅子,坐在信成河的床头。
“你说的对,大哥一直有你不知道的秘密,当然,虽说那时名字叫信成道,但我们信家的族谱里也没有我这个人了。
父亲把我从族谱里划了出去,他一直坚信,“忠、心、至、成”的辈分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每一个字都不能更改,后来我把名字改成信世道,最终的结果,自然是父亲让人从刚修的族谱里,把我的名字划了出去。
当时的上海滩有“小八义”之称的八个人,恰好有几个是青帮的“世”字辈,所以,我的名字才改成了信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