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奚衍一愣,看了黄陵一眼,跳下马来拱手道:“末将简奚衍。”
沈宁回了一礼,“小女子沈宁,承蒙简将军施计相救,感激不尽。”
“这……沈娘子客气了。”当时大皇子告知她也被克蒙擒掳时,他也犹豫过是否要冒险救她。只因听黄陵说起她时语带敬佩之意,才决意设法相救。而后桩桩件件的大事,他也不曾见过她,原以为身份高贵的她已将此事抛之脑后,不想这么些变故后,她还记得这事儿。
“简将军救我一命,我却至今才当面致谢,着实不该,将军大恩,沈宁没齿难忘,往后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将军尽管说来便是。”
简奚衍道:“沈娘子言重。”难怪大帅与陛下都对她另眼相看,这女子身上着实与一般妇人不同。
黄陵执马鞭,看着沈宁笑道:“你们往哪里去?”
“我们正要回去哩。”沈宁看向黄陵,突地记起一事,“对了,黄大哥,小妹曾说过有朝一日要与将军共饮佳酿,如今机缘巧合,我今日回去将子祺酿的酒挖来,明日一同畅饮如何?”
黄陵注视她的笑颜沉吟片刻,而后点点头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宁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简将军,韩大侠,您二位是否赏脸做个陪席?”
韩震点点头,简奚衍看一眼黄陵,也点头应允。
沈宁喜笑颜开,“那便明日午时,沈宁恭候大驾!”
夜里,沈宁将李子祺埋下的酒挖了出来,她轻拂过自己亲手贴上的红纸上的泥土,眼中思绪万千。
而后她让人从中倒了一壶出来,坐在屋里独酌。
醇厚中带着清甜的佳酿下肚,李子祺温文的声音响起在耳边,“为夫只愿此酒开坛之时,娘子欢欢喜喜,此便是为夫最大的心愿了。”
子祺,对不起,我又心痛了怎么办?
沈宁难受地一杯杯灌着美酒,直到她瘫在桌上,在外头一直候着的玲珑和翠喜才忙不迭跑进来,一左一右地搀扶了她,“主子,主子,您喝醉了!”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沈宁闭着眼喃喃念道。
“主子您说什么?”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
沈宁昏昏沉沉地缓缓睁开眼,只觉头痛欲裂,身子骨又似经历了一场奔波一样。眼见床顶隐隐烛光,她一时竟不知究竟是白天还是晚上。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想起身却觉浑身无力,她呻吟一声,干哑地唤了一声,“水……”
叫唤之后,她又不适地闭了闭眼。怎么感觉这一觉睡得好长好长,隐隐中还记得出现了万福的脸……她自嘲一笑,做梦真是无奇不有。
一道黑影挡去了烛光,轻缓却有力地扶起她的脖子,喂她喝了两口温热的水。
强有力的力道让沈宁疑惑,鼻息间传来的龙涎香气更是让她无法置信,她慢慢地再次睁开眼。
阴影下的俊脸赫然是广德皇帝东聿衡。
凝视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她神情微变,晶眸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皇帝深深地注视着她,紧闭唇角不发一言。
红唇轻启,想开口却发不出声来,她颤抖地叹息两声,泪水自眼角滑落。
东聿衡俯下身子,吮去咸涩的泪痕。
太多的苦辣酸甜一齐涌来,沈宁无法克制源源不断的眼泪,东聿衡紧紧拥着她,炽热的唇瓣贴在她的脸颊,不停地为她吮去泪珠。
沈宁哭了许久许久,直到眼泪似乎都哭干了,她才抬起软绵绵的拳头哽咽着打向东聿衡,一下又一下。
皇帝由着她拍打。
良久良久,他低哑地开口:“朕不能放开你,朕……放不开你。”
“你入执了……”
东聿衡凝视着她,“朕……是入魔了。”
沈宁心中颤抖,但她使劲摇头,抵着他的胸膛颤抖地道:“我不要你,我不要你。”
“……除非你心甘情愿,朕便不再招他人侍寝。”东聿衡抱紧她,“朕……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