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福晋当时四、五岁,记得恍忽,说得也不真切,可是儿子觉得说不得有谱,熟苗之所以比时苗安全,就是因为毒性弱,那牛身上的痘苗要是跟熟苗似的,或者说症状更轻,就低烧个两三天,手上起几个疙瘩,那不是更安全么?”
“儿子就让福松去丰台牛羊圈外头的散丁人家买牛奶,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出了花的痘牛,倒是庆幸,不到半月,就找到一头,连带着那个照顾牛的牛倌,都签了契,都安置在百望山的庄子了……”
“接下来如果能把这牛痘验看成功,真的跟熟苗相似,或者比熟苗毒性更弱,还能大量收集,那就太好了,不说十八阿哥跟丰生他们,就是十七阿哥说不得也能赶上,儿子想到这个,就迫不及待的过来了……”
说到这里,九阿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康熙。
康熙神色不变,心中却是惊涛骇浪,腰板挺得更直了。
类似于熟苗的牛痘苗?
要是真的跟熟苗似的防御天花,那说不得真的可以天下无痘了!
他看着九阿哥道:“你怎么就笃定它的毒性比熟苗弱呢?”
九阿哥道:“要是强了话,史书早记载了,可是福晋见过痘过人,眼下福松也找到了痘过人的实例,可人都安安生生的,还没有将这个再传染给的旁人,这不就是弱么?要是换了熟苗,种痘的时候,也要避开生身的,否则还是要过人。”
所谓生身,就是没有出过天花的人。
熟身,就是出过天花的人。
但凡痘年,生身都要避痘,熟身就不用了。
因为天花一辈子只出一次,得过了就不会再得。
康熙听着,似乎也有些道理。
他望向九阿哥道:“这就是你要说的,那你方才畏头畏尾的做什么?”
九阿哥道:“儿子就是想到蒙古那边,如果牛痘苗真的毒性弱,那蒙古那边还会抗拒种痘么?”
自从十几年前,京城有了“人痘”,朝廷也曾派太医到蒙古各部种痘,可是阻力很大。
虽说致死率半成,可是蒙古王公也担心成了这半成。
因此,大家还是选择不种痘。
朝廷这里也没有法子,总不能强制种痘。
康熙看着九阿哥,带了不赞成道:“蒙古也是大清的一部分,历朝历代中原王朝都修长城,抵御外辱,到了我大清不需要修长城,蒙古就是大清的北藩,他们亦是大清的子民,若是得天之幸,真有牛痘可以做痘苗可以抵御天花,那是大清的福祉,自然也会恩泽蒙古,怎么会分了里外?”
九阿哥讪讪道:“是儿子狭隘了,总想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康熙正色道:“你能如此警醒,不是坏事,可是不要露出来,在千万汉人面前,咱们满人也是异族,可只要是大清黎庶,都是朕的子民,你们身为皇子阿哥,也不可将百姓分了三六九等,蒙元国祚不满百年,前车之鉴未远。”
九阿哥听得云山雾罩的。
不过也大概明白康熙的意思,要安抚汉臣与汉民,不能跟元朝似的,将百姓分了三六九等。
想到三六九等,他想要跟康熙提一句慈善堂,随即又咽了下去。
这种施恩地方百姓的善政,不用自己提醒。
之前过来的时候,他想着提个小要求什么的,眼下也不想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