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少年挣扎着上了马然后纵马跑开,若是追上去他正在气头上只怕还有耳光吃,但若是不追,奈何他却是追查殷下落的唯一线索。魏可孤无奈,只得远远跟在后面。
且说怨魂一路行,一路哭。
他自从被东方紫唤出来也遇到了一些事情。那不相干的人对他不好他全数记在心头,日后百倍千倍地报复回来就是了,但魏可孤,却是他朦朦胧胧中喜欢上的第一个。为着这个人,那些平时不屑做、不肯做的事情他都肯放下身段,偏偏那人却又那样子待他,越想越觉得气苦,歪歪倒倒骑在马上,眼泪止也止不住。
他倒没想着要报复魏可孤,只觉得伤心委屈,又想着自己竟也变得和那没用鬼一样只会哭了,又深恨自己没出息。
这会儿那帽子也不知被吹到哪儿去了,那大太阳毒辣日头原就晒得人头晕,再加上他哭了这许久,视线望出去便是一片白茫茫的模糊景向,勉强抄纵着缰绳走了一段,忽然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上。
再醒过来时只觉凉风扑面,睁眼一看,天色已黑下来了,不远处燃了堆篝火,魏可孤半曲着腿背靠大树,正一脸深思地看着自己。
见他醒了,魏可孤道:“肚子饿了么?剩了半只烤鸡给你。”说着丢过一个荷叶小包过来。
怨魂木着脸坐起,原想很有骨气地不吃,但那荷叶包摔在地上散开里面的香气扑出来实在引人食郁,他这一天都没有用什么食物,何况哭泣也是很费元气的一件事情,瞄了两眼略作犹豫便不客气,抓过来扭了条鸡腿便往嘴里送。
这几天他为了扮公子殷,确实没有吃好。此刻既然被揭穿也就不顾忌什么,索姓豁出去的大吃起来,满嘴肉满嘴油,腮帮子鼓鼓。
魏可孤看他吃得豪爽,心情再低落也情不自禁笑了一声,道:“你倒是不怕我下毒要挟。”
怨魂本来没想到这一层,听他一说,动作顿了一顿,瞅他一眼末了又继续大嚼起来,闷闷地说了一声:“你不会。”
魏可孤默然。
这少年简简单单一句‘你不会‘,其中却包含着对他的信任。在他折过他手臂后他还这样信他,委实让他无语得很。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冷笑一声脸色一肃吓唬他说他在鸡上下了穿肠毒药如不说出殷的下落便解药无望若干时日后化为一堆白骨云云,只是心里也清楚,这少年听后只怕笑得比他更冷,万一他来一句‘那倒好,就让公子殷为我陪葬’,那他也没有办法。
正寻思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撬开他的嘴,忽听一阵声响,却是怨魂吃得太急被噎住了。魏可孤看他脸涨得通红,忙扯了腰间的水囊,解开塞子递到他嘴边道:“喝水。”
那怨魂怔了怔,忽然一把拍开他的手,转头抚着自己胸口抚了半晌才顺过气来,休息定了才回头瞧住他。
魏可孤见他面孔红红目若寒星瞅着自己也不说话,微微怔了一下,问道:“做什么?”
怨魂道:“来硬的不成就想来软的么?”
魏可孤一怔,这才知道他把自己刚才的好意当作了别有用心的怀柔之举,“你--!”他想发怒,想骂这少年把好心当作驴肝肺,但电光火石间又想到自己内深处何曾没有‘这少年姓子倔脾气硬,只怕惟一可供利用之处便是他对自己的感情‘这样的卑劣想法?这么一想,那怒气便如火遇雪,哪里还发得出来,只在刹那间便烟消云散。
怨魂见他起初似要发作,但一个‘你‘字半天后却又什么也没说,只叹了口气颓然坐在一旁,心里倒有些不好受起来,他知道自己姓子其实是有些刁泼的,只是拉不下那个脸来向魏可孤示弱,于是也不吭声,赌气撕咬着手中的鸡腿。
过了一会儿,魏可孤终于投降道:“你说罢,到底想要怎样?”语气十分无奈。
他原想补充一句‘只要你说,我做得到的都答应‘,但多年江湖生涯到底没有白过,他知道谈判时最忌讳的便是对方还未开条件自己先把底牌掀了,倒象是生怕别人不掣肘他似的,于是便把那最后一句咽了回去,只等对方接话。
怨魂听了,心中并无得意之情,反倒有些酸起来。
哦,你现在才晓得问我想怎样了么?
午间分筋错骨的狠劲此刻到哪里去了呢?
又恼恨魏可孤可以为公子殷做到这种地步,赌气道:“我要你喜欢我、抱着我,全心全意待我好,就象你对公子殷一样--你做得到么?”
魏可孤微微一呆,半晌苦笑道:“感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