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特里安退到一旁联系着周遭车辆上的同伴们,扎兰德的眼帘微微垂落,脸上的纱布下,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三日来所受的伤,加上体力上的一些疲惫,令他有点不适,却没有停下休息的意思。
他看着从口袋里拿出的那条银质吊坠,十几小时前,那个与自己相互竞争角逐了大半辈子的对手,他弥留之际所说的那些无趣的话仿佛还在耳边缭绕。
当时,他和部下们经过休整,以最快的速度赶上了利鲁姆德他们交易的地点,然而在阿尔基亚语米利坚的边境分界线边,那如深沟一般的裂谷旁,只余下那一辆眼熟的运输车以及倒在地上的利鲁姆德等人。
“扎兰德,是你。。。”
身受重伤的利鲁姆德在意浑身浴血,横七竖八的割伤并不致命,却在组合起来后逐渐地让他体内的血液流失了大半,被挑断的脚筋让这个波澜不惊的男人犹如一只丧家犬一般倒在地上。
这种像是为了折磨人,而不让人痛快死去的手法,让扎兰德双目一凛,透露出一股彻头彻尾的厌恶。
“嘁!真够狼狈的,你这是在阴沟里翻船了吗?”扎兰德讥讽着,脸上却没有那一如既往的嘲弄和调笑。
“哈哈。。。是啊,我们都被芬尼姆那只老狐狸算计了。。。他们是不是都已经、已经。。。?”
凝视着利鲁姆德那半身不死的样子,扎兰德不明所以地砸了砸舌头,脸上充满了复杂的神色,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道:“除了琳丝,基本都死绝了。”
“是么。。。?咳咳!”利鲁姆德的眼中流露出悲悯的神色,他艰难地咬着字,从衣领中取出那条视若珍宝的银质项链:“帮我把这个带回去给西雅,替我和她们母女俩道个歉,拜托了。。。”
“蛤?你有病吧?!老子凭什么帮你做这种事?托你这混蛋的福,我可是折了好几个兄弟,现在居然还找我提条件?要给女人捎东西就活下来自己去!”
“咳。。。!拜托了,除了你我现在没法请求别人了,我会支付报酬的。。。”
看着利鲁姆德那特殊的手势暗示,扎兰德下意识地将耳朵付了过去,却在片刻后猛地抬起头,一脸凝重地看向利鲁姆德。
“你说得是真的?”扎兰德将信将疑地问道。
“我都快死了,为了一点遗愿交出的筹码,没有撒谎的必要。。。芬尼姆那老狐狸这些年来搜刮了不少东西,我也是偶然得到的消息。。。咳!如果能给他一点教训,也算是对死去的大家的一点补偿。。。至于拿到的东西,拿出一部分安置吉亚尔他们,其他的要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就好。。。咳咳!!”
男人阐述着,口中不住地咳出鲜血,看着那将衣襟染红的点点血花,扎兰德的目光变得凝重而没有温度起来,他抬手接住利鲁姆德塞到他手里的项链,只觉得荒谬无比。
“咳咳。。。西雅,雷亚。。。对不起。。。”
男人目视着那临近黄昏的天空,黯淡下来的狭间吹来阵阵冷风,萧瑟的风声拂过耳尖,他的双眸像是目视着不存在与此处的某件重要的事物一般,逐渐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嘁,所以我才说你无可救药,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居然被芬尼姆那个老狐狸算计而死,还真是滑稽的死法呢。。。惦记着让自己变得懦弱的东西,露出这种遗憾又满足的样子。。。利鲁姆德,就这样死去,你满意么?”
男人透过车窗,静静地注视着那早已暗无天日的夜景,面如刀削的侧颜上,逐渐蒙上了一层阴影,在此刻的他看来,这样一副安详的景象,终究不过是那躲起来的硝烟所伪装出的宁静。
与此同时,在远离阿尔基亚国土的云城,一架私人用的飞机缓缓降落在一处森林深处,岩石和树木包围的设施顶层逐渐打开,露出可以收纳其中的停机坪。
十二月的深夜,云城的森林间早已被层层寒雪笼罩,寒冷的空气在机舱打开的瞬间扑鼻而来,贪婪地汲取着来自各处的温度。
“我明白了,我先去休整一下,稍后就到实验室去,至于你。。。”莫芷璃与前来迎接的研究员交接了两句,便将目光放到了身后的黑衣少女身上:“其他的事姑且不论,这次的任务好歹没有惹出更大的麻烦,对你的惩罚之后再说,现在可以先回去休息一下。”
“是。。。莫姑姑。”唐月依点了点头,无言地从莫芷璃的视线中消失了身影,而莫芷璃只是端详了一下她那静谧的背影,冰冷的面容上没有多余的波动,眉间不禁微微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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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上降落的电梯,来到自己房间所在的那个楼层,女孩的脚步依旧微不可闻,甚至比平常要更加地没有生气。
楼道内的房门前,一个样貌文静的少女像是早已那儿恭候多时了一般,再见到唐月依出现的瞬间,岳采翎急忙迎上前去。
“月依,你回来了。。。你身上怎么又受了这么多伤?!莫姐姐不是说这次只是作为训练的护卫任务吗?”
唐月依抬起头,怔怔地对上岳采翎那讶异的视线,而她也注意到,在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岳采翎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般,连忙避开了她的目光。
“对、对不起。。。!那个,你很累了吧?快回房休息吧,我稍微有点睡不着,所以。。。哈哈。。。”岳采翎讪笑着,态度迟疑地越过唐月依身边。
“采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