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想用辛辛苦苦换取的富贵优越的条件,把幼弟养成废物的软蛋。他们陆家的祖先,都是铁骨铮铮、清傲不屈的英雄,她不能把掌中的这根独苗生生养废,愧对祖先。
陆清婉含笑着说:“不若石头到寨子里玩一圈,咱们下午再回村子里。”
陆清石闻言,紧张地瞅了长姐一眼。看到她眼中毫无开玩笑的意思,才慢慢地松开了她的手,点了个头。
“好。”
书生还没从失去亲人的悲恸中走出来,冷冷地抬起了头。等陆清婉把幼弟收拾干净了起身走出寨子,他跟了出去。
谢泉一行人还潜伏在半山腰,久久没有敢撤退。一个个面面相觑,狠狠盯着山顶的寨子。却不料,他们姑娘和少爷却安然无恙地从山下走了下来,还有一个书生牵着马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
陆清婉看见了他们,也没多说什么话,只示意了人从山上撤退。书生把这些人全都看在了眼里,暗暗纳罕。陆家果然不是块易啃的肥肉。这隐在山里的人少少也有三四十来人了。
到了留南村之时,他对陆清婉说:“劫人之前,寨子并不知他的身份。那人应承了事成之后给予粮食还有银两的报酬。”
陆清婉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打算怎么做呢?”
书生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淡淡的杀气。
“若是你想要杀了那人,劝你先打消这个念头,回寨子里把东坪山安整好。免得被一窝端了给人做了贡献。”陆清婉戏谑地说着。
她牵着幼弟走进了自己的家门,这一刻心里的巨石才被卸下,松了一口气。
陆清婉让青娘把棠棠唤出来。
青娘好笑地应道:“姑娘莫不是忘了,这个点儿棠棠在睡午觉。”
她把书生领到了棠棠的屋内,书生目光落在了床榻上熟睡的小女孩,原本冰冷的脸色稍缓,目光变得柔和。
女童这半个月来吃喝不愁,脸上长了点肉,白而幼嫩肌肤,整个人跟粉雕玉琢似的很是可爱。她睡得脸颊微酣,香甜又踏实。
看模样这些日子过得极是安逸,才能这样地不设防备,书生手指轻抚过她的眉角,然后用力地拧了一把她的脸。
熟睡中的棠棠立即醒了过来,圆溜溜的眼睛立即瞪大了,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呆滞了片刻之后扯着嗓子痛哭了起来。
“舅、舅舅?呜呜——舅舅,你终于来了。娘亲、娘亲死、死了。”
陆清婉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怯弱胆小寡言的小姑娘,扯着书生的胳膊,又是踢又是打地发泄着,脑袋上束着头发的镯都滚到了地上,浑身狼狈。
坏脾气的书生也不恼她,只把人搂在怀里,面若死灰。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带着你们娘俩一块走,是舅舅的错。”
“你走、你走,不要你!再也不要你了!娘亲死之前喊你,你都没来!好可怜!”
陆清婉扶额,看着这两个相对流着眼泪的人,默默地退出了出去阖上了门,把这个屋子留给了这俩舅甥。
她还以为棠棠是他的女儿,才会那么在意。只听了她说了区区几句话而已,连整个寨子的盘算都打消了。却不想她是他的外甥女,好在棠棠的模样似他,仔细看便会发觉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否则,今日绝对不会那么顺利。
陆清婉让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割了块猪肉,猪肘子,炖成了玛瑙色的东坡肉和香辣闷猪肘子,再烧了一只荷花鸡,用切匀的肉片炖成汤,两道素菜。这样油水厚实的饭,令人食指大动,实乃诚意十足。
外面闹着饥荒,再也没有那么多粮食养家禽家畜了,肉类更是贵得令人发指,即便是陆家平日里也是能省便省,一顿饭只剩两荤两素。陆清婉自己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也只是吃一个肉菜。
书生吃着热腾腾的面条下肚,久违了的味道令他动容,身旁本以为已经命丧黄泉的亲人,他的心难得地有了片刻安宁柔软,他冷声道:“在下单寻山。”
陆清石咬着肥而不腻的猪肘子,唔了一声:“你们日后不会再打我们的主意了吧?这小妹妹还是我姐姐救的。”
棠棠怯弱地看了陆清石一眼,扯了扯自家舅舅的衣服:“舅舅、舅……”
单寻山冷着脸说:“不会。”
棠棠这才眉开眼笑,她敏感地猜到自己的舅舅干着人人痛恨又害怕的勾当,惴惴不安地怕连温柔的姨姨讨厌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