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琢磨了一下陆清婉的话,也不提粮价的事,只捉住她劝人卖粮食时拿来诓人的话,使劲儿来事。
如今城里的粮铺,收粮食的价钱确实没有食记那么宽厚。但要是没有那小贱蹄子的那个说法,他们压根不会舍得那么早割粮食。
结果,让人提心吊胆地等了很长一段时间,蝗灾半点影儿都没有。怎么能不让人气愤。
“站出来说又咋地,侄女拿蝗灾这种事来诓骗人,也不怕损了阴德。依婶子看啊,这样散播流言,动摇民心的,告你到衙门,治你个罪才行。”
陆清婉淡淡地说道:“若是清婉没有记错的话,刘婶子,你家一粒粮食都没有卖给食记,全都好好地呆在你家的地里。这会来跟清婉讨说法,可是……过于妄想了些?”
青娘忍不住噗地笑了一声,揉着肚子说道:“青娘当她家是亏了多少银子,她被姑娘‘骗’得多惨了哩。刘大妹子,你这一没亏钱,二没被骗,这么气愤地指桑骂槐,是几个意思?”
陆清婉接着说:“清婉劝大伙收粮自问全是本着良心办事。可以说,蝗灾确有其事,绝不是什么骗钱的手段。大伙不信清婉,难道连老天爷都不信吗?
这么一个连粮食都没有卖,没有收的人,带着大伙来声讨,指责清婉诓骗人,这个说法,可站得住脚否?若是大伙心里有所不满,仍觉得是清婉诓骗大伙,大可去县城衙门告状,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啥亏心事,半夜也不怕鬼敲门。”
看食记的少东家敢这么放下狠话,一时之间,这些人也犹豫了。
徐刘氏瞅了瞅这些不敢闹事的软蛋,心里来气,皮笑肉不笑地说:“但是你家精粮收得确实便宜啊,这又是啥个说法,白白让人少了那么多钱。”
陆清婉整好以暇地回道:“价钱绝对比市价高,这一点,婶子可有何异议?”
那些来声讨的人,看着少东家这般,顿时也哑然无语了。
陆清婉弯起了唇,顿了顿继续说道:“食记从未有何强买强卖的行为,收粮的时候,还特意告诉了人家,粮食卖一些即可,存着些留自家人吃,就怕蝗灾真的来了吃不饱肚子。如此这般,还被人诬陷是故意狂骗人,只为了骗钱。”
“食记也是很冤枉的。”
刘氏冷冷地说:“大伙可别被她这油嘴滑舌的话给骗了,要是真没蝗灾,可不就知道,她骗没骗人?”
陆清婉脸上的笑意愈浓:“刘婶子家中可有上百亩地,这些粮食可值不少的银子。即便今日清婉被婶子冤枉了,依旧想奉劝婶子一声,尽早收粮,否则,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说完之后,扯了扯唇,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差点忘记刘氏的性格了。
她愈是这么说,刘氏就愈是反骨。这会她是打死都不愿意收粮食了吧。
陆清婉清咳了一声,眨着眼说道:“大伙今日就散了吧。清婉承诺大家,要是日后真没这事儿发生,绝对三倍银钱奉还给大家,这话绝对不掺假。
好了,午饭的时辰也到了,回家放心地敞开肚皮吃顿饱饭。选择相信了食记的乡亲们,小婉敢保证,日后你们不会后悔这个决定,让自己吃得起饭,吃得饱饭!现在看起来傻的行为,过几日,自见真章。”
陆清婉的这番话,虽然有些俏皮,但很是给了那些犹豫不决,以为自己吃了大亏的庄稼汉一点信心。
来凑热闹的留南村的村民,心里默默地赞同。但是刘村的人,依旧是一脸勉强,不太接受这个说法。
“谁也不是傻子,就你们村卖粮食,咱们村不卖?咱这是信老天爷,才愿意割粮食的。”留南村的人忍不住说。
刘氏几乎要被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气了个绝倒,但是看着自个儿村的人默不吭声,有了点信心,洋洋得意地说:“到时候可别忘了今日的这番话,三倍银钱奉还,咱们村这些穷人可指不上今年的收成了。”
“话说得倒是好听,你们留南村个个都是被这女人哄得不知南北了,咱们可记住了这话。”刘村的村民附和道。
“少东家说了那么多话,就‘三倍银钱奉还’这句话说到俺心坎上了。俺也可以放心回家吃饭了,散了吧,都散了,回家吃顿饱饭。”
陆清婉唇边漾起了一抹笑,勾着唇对徐刘氏说道:“差点和婶子成了一家人,子嘉这会也不在家,看在子嘉的份上,清婉也劝劝婶子,有这份闲工夫上清婉这闹,倒不如收收粮食。”
这会陆清婉承认这回自己是真心不厚道的了,徐刘氏心眼跟米粒大小。这么用话来激她,她为了面子,那是打死也不会收粮食的啊。
要是徐家现在还穷,徐刘氏保准把粮食收得比谁都快。但这会,她手头上起码还有一千多两银子,俨然是个有钱人家了,哪里还看得上这么点粮食。
徐刘氏瞥了陆清婉,只淡淡地说:“陆侄女这会还是回去数数银子,看看够不够赔大伙的损失吧。年纪轻轻,嘴皮子倒是厉害。难怪能哄了俺家大郎去。”
“这样不安于室的,要是俺家的媳妇,早打断了腿不让出门了。姑娘家的,还是安心相夫教子正经些,成日钻营钱财,浑身铜臭味到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