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温初月毫不退缩地盯着宋泊简幽深狭长的黑眸,几乎要沁出金芒来的瞳仁里燃烧着两簇小火苗,灼灼逼人。
可是他盯到眼框都要发酸了,宋泊简还是像是一只固执的蚌壳一样紧闭不语,仿佛刚才的震动都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温初月终于撑不住了,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皮,就在这时,他看到宋泊简的嘴唇动了一动。
“我没有不要它。”
尽管还没有得到足够有信服力的理由,但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让温初月的眼睫飞快地眨动着,借此来抿掉泪腺中不停分泌的液体。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牢牢盯着宋泊简,耳朵眼睛一起竖起来,生怕呼之欲出的答案马上又要溜走了。
宋泊简垂眸注视着青年泪光闪闪的眼睛,对方这幅模样并不显得狼狈,反而像是两块被泉水洗濯过的漂亮玉石。
他并不是一个擅长解释和倾诉的人,这个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窥探自己隐私的话题本来到此也应该点到为止。
但或许是温初月的眼神太过执着,他终于还是发出无奈的一声叹息。
“好了,你先松开手。”
宋泊简脱下被某个人拽得皱皱巴巴的外套,在床边坐下,温初月也依言收敛了张牙舞爪的模样,视线亦步亦趋地追随着男人的动作,就像是等待家长将睡前故事的小朋友。
他红着眼眶紧抿着唇,大有如果宋泊简讲的内容不满意自己就要大闹天宫的趋势。
“捡到汤圆的时候,我还是一个高中生。”
“那时,我一直觉得,只要我在课余时间努力打工赚钱,虽然辛苦一点,但还是能养好它的。”
温初月安安静静地听着宋泊简用低沉的嗓音娓娓道来,在被子下面小幅度地偷偷点头。两个习惯了各自回忆的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分享他们共同的故事,本就是出自同源的记忆之河在此时终于再次交汇。
“放寒假之后,我有更多的空闲时间去做兼职,也顺利赚到了整个春节期间的花费。”
“那是我和汤圆第一次一起过春节,年前采购的时候,我特意带着它一起去逛了集市。”
温初月半眯着眼睛,在心里偷偷补充细节,因为置办年货需要买的东西太多,宋泊简两只手里都拎着东西,自己就窝在他背后的书包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来东张西望。
“我还买了早就答应汤圆要跟它一起吃的汤圆,一切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说起这句有些拗口的诺言时,宋泊简的唇角忍不住轻轻牵起。
温初月快要阖上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了,耿耿于怀了许久的委屈一半得到安慰一半没得到安慰。
宋泊简既然一直记得对自己承诺,可为什么还是没有兑现…
"但是回家之后的第二天,汤圆就生病了,趴在床上闷闷地咳嗽,小小的身体一起一伏,把我吓坏了。"
温初月拧着眉在脑海里费劲地扒拉了半天,才终于艰难地想起宋泊简说的是哪件事。出门采购的时候,他担心外面会冻到自己,在书包里垫了一层软软的毛巾,铺成了一个小小的暖窝,结果导致书包内外温差有点大,自己一不小心感冒了。
他揉揉眼睛搞不明白宋泊简为什么要讲这件事情,自己当时不是很快就恢复了吗?
自己之前当流浪猫的时候,受伤流血都是家常便饭,哪像跟着他回家之后,连一个小小的感冒都有人嘘寒问暖、喂水喂药。
过量的白米饭在温初月的胃里缓慢消化,晕碳的症状并没有得到缓解,偏偏宋泊简讲的都是二人之间那些温馨的相处,过于舒缓的节奏让温初月忍不住脑袋一点一点,随时都要陷入香甜的梦乡。
“直到那场生病,我才意识到汤圆跟着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如果有选择的话,它大概也不想过这样捉襟见肘的生活。”
重逢以来,每次提及那段落魄的经历的时候,宋泊简的面上从来见不到什么自卑的神色,但现在却流露出了些许疲惫与愧疚。
——实际上,现实生活中的困窘就是这么平平无奇,并不像艺术作品里描述的那样,总是充满了大起大落、跌宕起伏的变故。
“我开始渐渐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正确,是不是应该帮汤圆找一个更好的去处;但是又担心所托非人,汤圆去了新的人家会受委屈。”
“就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班群里恰好有女同学聊天,互相邀约去猫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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