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瓣子干净剔透,挂在枝桠上,像月亮一样。
云倾也像月亮。
楼无雪对着梨花和天边的月亮,微微发神。
白雪簌簌漏下,院外传来落雪声,她浑然不觉。
直到听见一道脚步声,楼无雪才抬起头,往门槛处望去。
廊前灯火昏暗,云倾站在月光下,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冷寂肃杀的血腥气。
光线黯淡,眼前人的神容,在烛影下隐约有些模糊。
但沿着白袖边缘溅开的那一抹猩红,却格外清晰醒目。
楼无雪从未见过这样的云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云倾却迎着月光,径直走了进来。
室内的灯烛跳跃着光。
借着烛火,楼无雪站起身来,看清了云倾眉眼间的疲倦,于是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倾亦无言,抬眼看了看她,仿佛刚看见一样,喊了声:“楼无雪?”
楼无雪轻声应道:“长老,我在。”
灯烛照耀下,云倾依稀笑了笑。
楼无雪正准备问点什么,云倾的身影却蓦地靠近了。
梨花冷香和浓重的血腥气一并袭来,过了好久好久,院外已经不再落雪,楼无雪的眼睛却依然睁得很大。
因为,云倾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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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的人总说,她是姬长宁手中的一把剑,一把最锋利最冷酷的剑。
云倾非常不赞同这个说法。
她明明是给天元剑宗打工的牛马。
什么莫名其妙的脏活累活,兜兜转转总会落到她头上。
譬如今晚戒律司那事儿,弟子不去找风柳,找明寻,找莫辞之类的长老,偏偏就找上了她。
并不只是因为她是剑宗的执剑长老,也因为……
其他长老都是光风霁月的人物,只有她以冷酷无情闻名,必定能下得了狠手,从奸细嘴里撬出点儿东西。
被冠以这样的人设,云倾真的很麻。
麻归麻,该尽的职责还是要尽的,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
云倾一边对犯人用刑,一边默默地想: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吗?
答案显而易见。
是的,她真的很需要。
审讯完了,云倾走出戒律司,本就枯竭的灵力此刻更是透支,喉间始终萦绕着一股血味,眼前也隐隐发黑。
是什么支撑她回到不归峰?显然是越靠近主峰,便恢复得越快的灵力。
在戒律司经历了刀光血影的一个时辰,云倾早已经忘了,房间里还有人还在等着她。
所以当她看见楼无雪的那一刻,内心微微有些惊讶。
惊讶过后,毫不犹豫走上前,抱住了那个孩子。
抱住楼无雪的一刹那,灵海里久违地涨起了潮汐,银浪翻涌,涛声荡起回音。
云倾没有注意到楼无雪微微睁大了的眼睛,以及身体的僵硬。
她只是感慨。
真是大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