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猝然变了脸色,残喘着:“父亲……父亲……”
克里斯垂首,温和说道:“碰了贺先生的人,是伊万没长眼,只是他年轻气盛,不知贺先生能否给我一个薄面,留留情?”
“我想,贺先生也不会想与罗西家族结怨,对否?”
明里暗里的威胁。
可惜根本压制不住贺司屿的脾性。
“今晚的戒已经破了,我无所谓再亲自动一回手。”贺司屿从头到尾都是冷冷淡淡。
别说留情,他连眼神都没再留下,话落便越身离开,那强盛的气场却久久挥散不去。
克里斯眉胡都深深皱起来,有人上前询问他意思,他闭了闭眼,打了个手势。
“不要……不要啊父亲,父亲!”伊万不知哪来的力气,忽地挣扎起来。
……
小茸奔到休息间,开门就看到苏稚杳。
她抱着腿蹲在地上,脸在臂弯和膝盖间埋得很深,单薄的肩背发着抖,哭得喘不过气。
小茸吓呆,慌忙跑过去,跪坐到她面前,惊心地问:“杳杳你怎么了?”
苏稚杳克制不住地哭,喉咙不听使唤般,声音一径放出来,哭得像个孩子,几近崩溃。
“杳杳,你别吓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啊?”小茸慌里慌张地去抚她的背。
苏稚杳肩膀抽耸着,哭腔涌出痛苦和绝望。
“我做错事了……”
眼泪控制不住地飙出来,呛入鼻腔,苏稚杳咳了好几声:“小茸,他再也不会理我了。”
来宴会前有多么光彩动人,眼下她就有多么狼狈落魄。
漂亮女孩儿笑有笑的感染力,哭也有哭的感染力,小茸都忍不住鼻子跟着她酸涩起来。
小茸轻声问:“贺老板?”
她没回应,泣不成声。
“不会的杳杳。”小茸轻轻拥住她安慰:“徐特助才告诉我,如果你准备好了就送你回酒店呢,而且贺老板刚刚还为你教训了伊万……”
苏稚杳拼命摇头,失声缓不过气。
拉斯维加斯的春夜这样冷。
冷得冻住心里某一块地方,然后猛烈地坍塌了下去,心跳停止了,生命停息了。
坠兔收光,再也等不到盛大的天明。
-
那夜之后,苏稚杳再没见过贺司屿。
不知是他骨子里的绅士教养,还是他给出的最后体贴,那天晚宴,她坐着他的车离开,翌日也是坐着他的车去到机场,给足了她在外的颜面。
只是他没再出现过。
回到梵玺,苏稚杳发现,他连二窈都安排了人长期上门喂养,应该是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于是她没再厚着脸皮留下,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搬回到次顶层。
那是他的家,她连二窈都不敢再上去看。
苏稚杳不知道贺司屿在不在京市,或者有没有回过京市,她没有他的消息,也许是因为她对外还是贺司屿的人,名媛群里很安静,从此不再发贺司屿相关的话题。
大抵她们是建了新群,为避开她。
苏稚杳一个人住在次顶层,浑浑噩噩过去一个月,依旧没能从难受的情绪中走出来。
起初她还能哭出眼泪,每夜每夜把枕头哭湿,后来麻木了,就渐渐哭不出了,但胸腔里的闷塞一天天积攒着,难受越积越厚。
期间,苏稚杳有过几回冲动想给贺司屿发短信,但每回编辑完一大长篇,一想到他那晚伤人的话,最后又都一字字删掉。
五月份的天气逐渐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