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
“插管,准备吸痰,”他对瘫倒在病床前的男性家属说道,“让一下。”
“怎么,怎么会突然这样呢?”男人皱着眉头大叫,“昨天晚上还跟我说话呢!”
“你一整天就来那么十五分钟算什么,病情一分一秒都在变化!让开!”护士长边操作着手中的器械一边训斥道,“都跟你说了,要陪护要陪护,如果等一下人走了,你连道别的话都没机会说!”
【哔——哔——】
李烈仔抬头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仪,再看向上方,数字十八映入眼帘。
陈卫敏走到李烈仔身边,看见不断吸出的黄色粘痰后说道,“吸干净。时间到了再推一次肾上腺素。”
“是,主任。”
【哔——哔——】
“血压测不出,末梢氧饱和度测不出。”
“没有,还是没有。”
“搓一下手试试。”
“家属,帮忙搓热一下患者的手,看有没有用。”
“妈——妈——你再加加油啊——我来了——”男人哭得伤心。
“有没有?”
“没有。”护士答道。
【哔——哔——哔——】
“末梢氧饱和度32%,有了。”
“心率回来了,心率也有了。”
“人回来了,回来了。”护士长说道。
【哔哔——哔哔——哔哔——】
“血氧也回来了。”
“救回来了。”护士长对男人说道。“现在病人情况还是很危险,要继续观察。”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来领死亡证明吧。”
李烈仔的双腿一软,向后猛退了几步。心中有点焦躁不安。这是什么声音?这是什么记忆?
这是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
这是某个人死亡的记忆。
他看着病床旁的机器,相似的画面正从他脑子里蹦出来。他紧紧盯着注射器,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在被抽离,他缓缓抬眼,病床上躺着的不是十八床的婆婆,而是全脸蜡黄的男人。
没有错,那张脸是他的父亲——李清武。
【哔哔——】
他觉得自己的脸也像是被呼吸面罩禁锢了一般,皮肉被勒得生疼,呼吸也变得不顺畅。尽管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影,可已经来不及了,他直冒虚汗,觉得恶心想吐。
再这样下去的话…再这样下去的话…
他握紧拳头,用尽全力将自己的身体带出病房,来到走廊,他终于得以喘息。
他大口大口地从口罩里吸取氧气,准备将口罩扯下来时,忽然望见了远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