唬人。
正闹着,江湛重重清了清嗓子,今天的鸡飞狗跳才稍偃旗息鼓。
我们依次行了礼,这才好奇地看向跟在江湛身后默不作声的人。
琳琅一向好奇心最强,但她怕生,一副要探不探的样子。
画师沉默地跟我们行了礼,左手紧紧攥着一块画板。
「这位想必是近来京城有名的画师,梦期先生吧。」
清烟率先开口,带着探究地打量他无力垂下的右手。
「草民有礼了。」
他倒是不卑不亢,只是过分沉默寡言。
江湛淡淡道:「便给她们作画吧。」
「待一会儿,再单独为朕和容贵妃画一幅。」
江湛没有打算现在入画。
我猜他觉着难以面对清烟和繁音,遑论宋宛央。
宋宛央说,她才是守活寡的那个。为了补偿她,我得让阙儿私底下心甘情愿叫她声娘亲。
阙儿懂事,奶里奶气喊了她一声。
她听后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她说:宋瑶光,值了。
她含着一包眼泪的模样丑兮兮的。
再后来明珠会叫人,稀里糊涂地喊了我一声娘亲,又歪着头,也喊了一声宋宛央娘亲。
宋宛央日日来揽月宫,不比我少照看阙儿和明珠。
她也就是在那天泪如雨下,彻底卸下最后一点包袱,伏在桌上,抽噎着跟我说——
进宫也挺好的,都挺好的。
可清烟和繁音,又觉得好吗?
我看如今这般光景,清烟摩拳擦掌,繁音惯爱撒娇,好像大家又找到了从前口中的自己。
江湛不止一次跟我商量,等前朝再稳定些,若不然教她们寻一寻如意郎君,再送出宫去,不要白白蹉跎一生。
这后宫许多嫔妃都如此。
她们都喜欢来揽月宫打红泥暖锅,后来发现宋宛央心非口是,凤鸾宫地方大些,便改去了凤鸾宫热闹。
打牌吃茶看戏,个顶个的清闲。
如宋宛央所说,是挺好的。
我怀着无比感念的心情,落座在宋宛央身旁,繁音要和清烟挤做一团,清烟笑骂她多大的人了。
琳琅凑近梦期先生,小狗一样嗅了嗅,被阙儿拉了回来。
阙儿抱起明珠,安静地坐在我身前,我俯身,一人揽俩。
我想和她们,一直在一起。
梦期先生作画极快,他收起画布一抖,一卷其乐融融的场面活灵活现,跃然纸上。
繁音嘟囔着,胖了胖了,画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