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好笑,道:“哟,小姐谁有那等胆识敢在小姐面前目中无人、肆无忌惮?”
“好鱼儿,你是骂我还是夸我呢”两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丁凡四人果然一起到正宅见引章,表示了原意留下的意愿,引章将该问的话一句不拉问清楚了,这才重新拟一份合约,让他四人签字,今年此时,丁凡斗大的字已经认得不知多少箩筐了,于他将合约念出来解释给那三人听,各自无异后画了押。一场风波就此结束,主仆双方都舒了口气。
“我很想知道,”引章忽然笑笑开口,道:“为什么你们原意留下来呢?”
四人想了想,最后还是丁凡开口,他坦诚道:“因为是小姐救了我们,把我们从从前那种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在哪的日子里救了出来。从前我们连叫花子都不如,走到哪里都引来一片嫌弃厌恶,流离失所,风吹雨淋,有时饿得三天吃不上一口馊饭,有时在人家屋檐下避避雨还遭人白眼打骂,那时真不知道活着有什么趣味,不过是混一天算一天等死罢了如今想想,真有重新做人之感,离开骆家,我们不知道还能去哪。小姐,只要您不嫌弃我们,斗胆说一句,今后马陵湾骆家庄就是,就是我们的家了”
引章轻轻叹了口气,随即眼皮一翻,精神一振,大声笑道:“好了只要你们不做错事,跟着我会有好日子过的丁凡,他们三个交给你了,有空别老聚在一起吹牛,让他们也看点书还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也要求的得法,知道么?”
“是,大小姐那我们出去做事了”丁凡眉毛一跳,眼角混不经意扫过王小春。
一晃又是一年过去了,不知不觉间,引章在清朝度过了两个年头。
这一年过年比去年人更多也更加热闹,李清白主仆、小何、三道照例也来了,只有吴管家十二月初启程回江西老家去了。
初三,李清白又迫不及待的要回杭州念书了,本年八月在省会举行乡试,眼看时**近,他越发加紧用功。好在杭州就是省会,他占了不少便宜,不需要长途跋涉。也因如此,假若占了便宜还考不好,那真正是无颜以对江东父老了
闲着无事,引章便撺掇安寄翠一起到杭州玩几天。安寄翠被她说动了,于是母女三个,加上鱼儿、大脚,连同李清白主仆、小何、三道浩浩荡荡下杭州。
临走,引章只吩咐了一件事:不许赌钱尤其不许去晏家庄赌钱据说晏家庄简直热闹得不堪,好比临潼斗宝一般,不但本地,还有许多杭州、绍兴、桐乡等外地富豪云集,推牌九、掷骰子、打麻将等等无所不有,把个晏家庄弄得跟个辐射中心一般,不过不是向外辐射而是向内吸引,四面八方的人蜂拥而至,一天到晚不绝于道。这样大、这样疯狂而肆无忌惮的场面,引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吃惊之余又深感不安。想到自家门下丁谷等乃至于张、林两家的人,生怕经不住诱惑,十分严厉的当面传下话,谁敢越雷池一步没有商量立刻赶出门,又嘱咐丁凡负责监视。
初四到了杭州,另有一番热闹,头一天,玲珑布庄和慕鸿楼便已经开业了。这一次母女几个没有住在慕鸿楼,而是住在引章租下的房子里。然后逛街,购物,品尝美食,好好的玩了几日。引章还特意带着安寄翠和引华到玲珑布庄去转了转,挑选了几块上好的衣料,又去慕鸿楼数次,让桐生做了许多特色菜肴。佳肴入口,安寄翠不由感慨万分,两年前,她何曾想过会有今日坐在杭州一流的酒店雅间中,穿着宝蓝团花金色镶边出风毛丝袄,套着灰鼠坎肩,系着银灰暗花袄裙,外边天寒地冻,屋里温暖如春,洁白的水仙吐着芬芳,火红的炭火熏得人身上暖烘烘的意融融的,儿女一堂,仆从旁侍,一边品尝美食,一边说笑,何等满足,何等自在开怀
如果儿子将来中个状元,那就完美了安寄翠的眼光不由得停留在笑呵呵听着姐姐眉飞色舞说笑的儿子身上。她脑中一闪,突然想到今年乡试,届时杭州文人荟萃,才子云集,何不让引华留下一睹其中之风华好激励他向上之心?安寄翠虽不懂得啥叫机会主义教育,却懂得百闻不如一见。看来,是时候叫人就近找一间学堂、物色一个夫子了
“娘,我们明天去赏梅好不好?王掌柜说,西湖梅园的梅花开得可好呢”引章姐弟哪里想到做母亲的心思早绕远了,笑嘻嘻的兴致勃勃。
“好,天气好,咱们就去”安寄翠含笑,引章引华欢呼起来,很开心的计划着如何如何准备。
不想,次日一早推开窗,入眼一片琉璃世界,不知何时无声无息下起了鹅毛大雪,地上、瓦楞上、树上一片银白,随着地势高低起着好看的弧度,天空中犹自纷纷扬扬,看样子一时半刻也停不下来。
“这样大的雪,还是在屋里吧赏梅也要雪停天晴了才好。”安寄翠望望窗外轻轻说道。
“哦,娘”引章只好答应,临窗伸出小手,洁白的雪花似柳絮轻柔落在掌心,被掌中热气一烘,转瞬化成一点一点的水渍,沁肤微凉。
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