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抢手们则有些不满,捅刺是一件耗费力气的活计,稍有不慎长枪就会卡在这些贱种的骨头里。拔不出来是小事,崩坏兵器有些得不偿失。好在他们训练有素,都是杀人的好手。用极致的精准向世人展现杀戮也是可以优雅的。
斧钺手们则不喜不悲,他们那宽大厚重的兵器是被人日常嘲讽的对象。毕竟象征着威仪的他们更多的任务是当个威武的花瓶。不过面对如此密集的人群,他们的优势终于发挥出来。抡、劈、砍、砸之间,收割效率惊人。
曹操站在一处阁楼上注视着一切,嘴角略微勾起的了弧度,眼神里却饱含杀机。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像没人知道那些乱民想要什么一样。
曾经他想让那些人过得好,他为此殚精竭虑,为此拼尽了一切!
然而得到的结果却是背叛,毫无理由的背叛。
愤怒吗?
曹操早就愤怒不起来了。百姓的背叛,挚友的背叛,怒火燃尽了怒火。
怨恨吗?
曹操也不怨恨乱民。一群无知的愚民而已,被人稍加煽动便不知天高地厚,根本理解不了他的难处和做为。
但是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曹操可以不计较他们的伤害,乱民也不能在乎自己的性命。
当然,曹操也不是不恨。他恨卫家,恨丁斐。无论如何他也想不明白自己真心付出为什么得来的却是这种回报?
理由,曹操只需要一个理由。哪怕卫家说他们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前期对他的付出已经没有办法维持家用了。哪怕丁斐说家里已经入不敷出,维持不了想要的奢靡生活。
曹操都是愿意相信的,真的愿意。走到了这一步朋友越来越少,自家兄弟都畏惧他的威严。曹操不渴望太多,哪怕伸手之前和他说一声就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曹操很清楚,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从他开始成为首领的那一刻,利益便成了昔日友人之间唯一的纽带。丁斐一定不是第一个伸手的,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可笑的是,曹操忽然发现诺大的天下居然承载不了自己的理想,承载不了自己纯粹而又简单的理想。
天下太平,很困难吗?
为什么总是有人在扯自己的后腿?又是什么人领导的这场可笑的民变?
是平日里清高的文人不平的哀鸣吗?还是豪门世家手指尖的惊天棋局?
谁知道呢?
终于,曹操的眼神中的杀机散去,留下的只有浓浓的嘲讽。
他也是文人,他也是世家。多么讽刺的现实,多么无奈的抉择。
“主公,这里血腥气过为浓烈,您还是移步吧。”许定来到曹操身后,向他提出了建议。
曹操没有回头,只是有些不满说:“浓烈?这才哪到哪?战场某又不是没经历过,这些不过是玩笑而已。”
许定闻言没有继续建议,曹操没有提问,同样也没有和他对话。
半晌之后,曹操忽然转身来到许定身前,拍了拍他的臂膀说道:“伯康啊,你很好,但又不好。莫要死在我之后吧,至少能有个善终。”
许定登时愣在当场,聪明如他心中一时也是五味杂陈。
这是嫌弃吗?也许是。
这是警告吗?一定是。
苦笑一声许定明白,自己终究还是要上战场了。与其说自己做错了,还不如说自己做得太对了,对到最终成为了错误。
功名利禄与他无缘,奋勇杀敌要时刻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