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前,我曾再三思索,哪里还会有漏洞,想过夕妍不能来到现场,少了一位证人;想过阮筱那边动用手段,贿赂审判长,让他判决时偷偷从中作祟,少判她几年;想过阮筱手下的混混当众闹事,把法庭搅得一团糟,让司法程序缓期,难以执行。
哪个环节我都设想过,但从未想到最终出现差错的竟然能是公安部门的取证,五六个警员都在场,好几双眼睛都看到阮筱持枪的事实,我清晰记得那把枪被人捡起来过,即使当时我几近于要耗尽精力,失去意识。
那个年轻警员脸上没有丝毫异样,就真的像一位秉公执法的好警察一样,一脸正气,却说着最肮脏的话。
我不能理解,他甚至还向审判长特意说明现场没有弹孔,五六个警员都是吃干饭的吗?
“你再说一遍?!枪呢?!好几个人都在场啊!”我怒火中烧,用手指着那个警员,随后又转向所长,“所长,你可以作证,对,你当时在现场,你告诉大家,阮筱当时是不是拿着枪?!”
正想起身离开的所长被我突然点到,有些慌乱地站住面向我,脸上刚刚和善的神情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漠,和深不见底的麻木,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墨忱,你先冷静下来。”他冷冷地说。
我见到站在我这边的所长是这种反应,顿时感到一阵揪心,胸口抑制不住地剧烈浮动,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不是,你睁着眼说什么瞎话啊?!快说出来她当时到底拿没拿枪啊!”
“肃静!”审判长喊话控制局面,“当事人墨忱请你注意你的行为,这里是法庭,坐下。”
“我坐下你……”我呼哧呼哧地想骂出来,最终还是忍住,理智告诉我不能现在得罪这个逼审判长。
“报告审判长,墨忱可能当时意识有些模糊,臆想出来一些不好的东西,但是现场确实没有枪支,我和当时在场的警员都可以作证。”
我盯着所长,眼睛里突然闪出泪花,心中的什么东西悄然无声地碎掉了,我梗着脖子微微颤抖,不住地摇头,所有的愤怒和委屈从此刻化为虚有。
“这是医生的诊断证明,上面写着墨忱有轻微的妄想症。”所长将一张纸传递给书记员,随后双手交叉坐到自已的座位上,再没看过我一眼。
周遭充满着讨论,耳边却寂静得可怕。
一阵阵耳鸣声传进我的大脑,我坐下来,不去看所长,不去看阮筱,只是低头死死瞪着空无一物的桌面。
身旁的夕妍没有办法帮助我,毕竟她没有在现场,在持枪这方面没有办法帮我作证。
“鸣——”耳鸣声愈发严重,以至于接下来的所有声音都降了分贝,我没有试图阻止耳鸣,而是任由它发酵,任由它使我痛苦。
夕妍紧紧握住我的手,却说不出话来,此刻她也没有办法。
“好,当事人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
“现在开始法庭辩论,请原告及其诉讼代理人发言。”
夕妍见我状态不对,于是便拿起话筒对阮筱进行质问:“你对墨忱进行了很长时间的性骚扰,利用职务级别强迫墨忱做他不愿意做得事情,这点你是否承认。”
“我承认。”阮筱没有丝毫犹豫。
夕妍愣了一下,继续质问道:“你对当事人墨忱进行非法囚禁,你是否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