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沉默了一下才说:“是我给……他带的东西。”
“哦。”
戎飞不再问了,招呼刚从另一边舱室走廊过来的刘医生快点跟上。
蒲英看到刘医生提着个医药箱,马上明白这是戎飞的安排,伸手阻拦道:“我的身体没事,不用保健医生跟着!刘医生,黄山舰上的医生本来就只有两个,你要是走了,另外一个可忙不过来。你就别为了我一个人,跑这一趟了。”
“可你,不是有特殊情况嘛。”刘医生尽职尽责地提醒道。
“就是因为有了……”蒲英低头抚摸了一下小腹,又抬头说道:“这个孩子!我才不会让自己和他——出任何状况的。”
戎飞还是不放心地说:“带上个医生总是有备无患嘛。”
蒲英见状,换了个方式说:“真的不用,我不会有事的!而且,我认识联黎维和医院的院长梅骅骝,他也是冯垚的发小。大不了到时候让他陪我走一趟好了!”
戎飞的确从冯垚口中听说过梅骅骝的大名,这才不再坚持了。
另外,他也是见到蒲英自从醒了之后,就表现得特别冷静,一直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前往黎巴嫩的事宜,比他还靠谱的感觉!
所以他不由自主地相信了蒲英的承诺——她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不会出任何状况!
当然,他心里对蒲英的倔强和坚强,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初识蒲英的时候,戎飞还隐隐觉得蒲英虽然有些能力,但总体上还是有点配不上惊才绝艳的冯师兄。
但是现在,戎飞不得不承认:就凭蒲英今天的镇定和坚强,特别是对冯垚那份生死不弃的深情,她就不愧是师兄看中的女人!
半小时后,蒲英就和戎飞乘坐直升机,抵达了纳库拉的联黎司令部。
她刚下飞机,就被早已等候在停机坪上的人们簇拥着,迎接到了司令部的休息室。
几位联合国在这里的最高长官,都赶过来对她表示慰问。
蒲英平静地表示了谢意。
众人将心比心,觉得蒲英身为冯垚的遗孀,应该是痛不欲生才对,可是现在见到她完全没有失态的安静表现,不禁都有些不解了。
甚至有人猜想,难道这个妻子和丈夫的感情并不好?所以对丈夫遇难才会这么冷漠?
他们哪里知道,蒲英心中的悲痛,远超过在场所有人加起来的总和。
冯垚是她的爱人,是她的兄长,是她的人生导师,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没出生的孩子的爸爸,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相遇,是她一切的一切……
蒲英只要稍微想到一丝冯垚已经死了的可能,就有一种自己快要窒息得死去的感觉。
这感觉,和她失去爸爸妈妈的时候,是一样的,甚至还更强烈。
幸好,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怀孕了。
孩子给了蒲英足够的理由,让她用理智的闸门死死关住了即将一泻千里的悲伤浪潮。
她在晕厥醒来后,就打定了主意。
如果冯垚没死,那我当然不必悲伤。
如果他,真的死了,我说的是万一,那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所以我更加不可以悲伤,一定要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好好养大!
这样的信念,再加上多年的魔鬼训练,让蒲英对自己情绪的控制力,远远超过了普通人。
她把以平静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几乎当成了一项任务,并做到了像个假人一样,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情绪波动。
不过,和她的冷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联黎部队的这些人,他们都很悲痛很悲愤。
联合国停战监督组织的参谋长利雷将军,握着蒲英的手,面色沉痛地说:“冯上校领导的观察哨所,一直是我们这里完成任务最出色的哨所!没想到他们竟会……哎,昨天是我人生中最黑暗最悲惨的一天,昨天牺牲的每一位观察员,都是我的亲兄弟!”
他的夫人也拉着蒲英的手,十分惋惜地说:“冯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人!他非常好,非常完美!”
这两位煽情的话语,差点勾起了蒲英隐藏心底的伤痛。
她抿了抿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容,对将军夫人说:“谢谢您对他的夸奖。”
这时,一男一女两名外国军人走到蒲英身前,向她庄重地敬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