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蒲英想到了:这也意味着自己很快就会和才仁分开了。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深深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虽然她并没有因此就爱上他,但是分开以后,她觉得自己还是会忘不了他的。
蒲英不禁有点黯然。
她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问:“那你以后呢?有什么打算?”
才仁明白了她的意思,笑容也渐渐变得苦涩,“我?回新德里,等着三哥来兴师问罪吧?”
“你还认他是你三哥?”
“没办法,我们毕竟是一个家族的。”
“你也知道达兰萨拉今后的局势很复杂,你还留在印度,也许还会受到他们的骚扰。”蒲英说的“他们”,是指整个**势力,不仅仅是江央多吉。因为江央多吉可能会顾念兄弟之情,但是其他家族的新贵们为了争权夺利,却是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的。
才仁想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对,我是不可能独善其身的。以前,我不喜欢政治,现在我也不喜欢,但是我也许应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你什么意思?”蒲英的本意是劝才仁回到英国从而远离是非之地,但听他的口气,他好像另有想法。
“我觉得。既然活佛也像西方人一样讲民主,那达兰萨拉就不应该只有我三哥那样的人,他们并不能代表所有的藏人,不要说是国内的几百万,就是流亡的十几万藏人,也不是他们能代表的。”
“你要从政?!你要去达兰萨拉的噶厦?!”蒲英大惊。
“不,倒不一定去达兰萨拉,我大概会以另外的方法。表达我的想法。”
“不去达兰萨拉就好。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希望活佛能回到拉萨,如果有生之年不能,也应该让他的转世灵童回到拉萨,结束流亡的悲剧,让藏人们的精神家园能够安宁祥和。”
“你的愿望很美好,可是**喇嘛表面上在达兰萨拉的地位崇高,实际上在他生前都难以完全掌控局势。何况是他去世后?你不要太乐观了!”
“我知道,我也只是有这么个愿望罢了。”
蒲英摇头,“其实,你应该继续去当一个纯粹的艺术家,将你们藏民族的音乐文化发扬光大。”
“这当然是我的毕生追求,可是,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人生还应该有更多的追求。”才仁的目光深情地看着蒲英,“你这么年轻,却当了一名战士,不稀罕富贵荣华,却愿意为了民族的安宁出生入死,真的很了不起。”
“哈,你把我说得都不好意思了,”蒲英笑着捧着自己的脸,笑了笑。“你才是活雷锋呢!要不是有你帮忙,我在印度可是寸步难行!”
“那倒是!其实,你也没必要去一一核实洛桑说的消息,既然知道了兰布尔的地下工程,也就可以肯定他的诚意了嘛。”
“不!他曾经是叛徒,怎么能对他完全相信呢!有条件验证,我是一定要验证的。何况,能到印巴边境和中印边境探一探印度军队的虚实。这也是很难得的机会。”
“哎,这世界上如果没有军队,没有战争就好了。”
“你前世可是将军,怎么也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呢?”
“正因为我见过打仗。知道战争的残忍,我才真心不喜欢战争。”
蒲英沉默了片刻,因为她想起了冯垚在给她讲二战史的时候说过的话——军人生来为打仗,但也是最反战的人。因为只有真正见识过战争的残忍的人,才不会爱上战争。
这话,在她随后两天和印度普通军人的接触中,再一次得到了证实。
从斯利那加到列城的这条公路上,频频有满载荷枪实弹的印度士兵的军车通行。蒲英亲眼看到,一些士兵竟然在行军中都穿着防弹衣。
在卡基尔,这个距离印巴国停火线只有几公里的小城,天空上更是不时见到直升飞机飞过。蒲英也以游客的身份,去参观了卡基尔战争纪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