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老爸老妈一直就在北京工作,妻子和孩子已经到北京几天了,我这么晚还没回去,他们都生气了呢。”文强说。
“太子党?”宋刚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词,心里微微一惊,心想,这不是他们的人已经安插到了我的身边来了?但宋刚很快镇静下来,说:“哦?文部长的老家原来在北京?我们一点都不知道啊,今后,我们就可以经常一起回北京了。”
宋刚没有问文强父母的情况,即使一句客套的“父母身体都好吧”这类的问候语也没说。文强也没跟宋刚再聊这些,倒是问起了“亚太经济研究咨询服务有限公司”的情况。他说:“亚太经济研究咨询服务有限公司现在的业务怎么样?”
宋刚又是一惊,他就直截了当地问起了我公司的事呢?上头的人要打压我宋刚,本就是与这公司有关,他很可能就是他们一伙的人。但是,按理,他应该是装作不知道,可好,现在人家竟然明目张胆地提到了此事,这不得不引起宋刚的深思。
宋刚笑了笑,说“文部长也知道我妻子办的这公司?现在才起步,会是个什么样子很难说,阻力还不小呢。”
“是难,京城是藏龙卧虎之地,要冒尖出来,是有很多阻力的,都是这样。不过,听说您的雄心很大,是不是秉着‘要做就做最好’这条理念呢?听大家说,您比较追求完美,哈哈,什么事都完美,这不是很累吗?”
现在该轮到宋刚狐疑了,这话很难理解,也很容易理解,宋刚稍稍沉思了一下,说:“人嘛,追求的目标不同,奉行的理念也就不同。呵呵,或者反过来说,理念不同目标也就不同吧。”
“那您的目标是什么呢?”文强说。
“玩!”宋刚很简练地说了一个字,加上一句,“玩个痛快。”
“玩?”文强望着宋刚,疑惑地问道。
“对呀,这就是我的目标。玩个痛快。输也好赢也好,但最起码一点,那就是要够刺激。”宋刚笑着说。
“难道不是责任?如岗位责任——市长的岗位。”
“责任,对这盘棋要负责,这就是责任。下棋,谁想输?绞尽脑汁也要赢。”
“哦?……了不起。”文强似乎明白了宋刚的内心,也似乎是由衷的赞赏。
话不多,一路上聊聊别的,都好像有戒心,第一次说这么多,够了。宋刚与文强都是这个心思。
回到家里,宋刚没想到还有两位客人,苏小川和叶丽华。
“哈哈,没想到我们也来了吧?老弟,今年我和丽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你们家过年,你可要欢迎哟。”苏小川嘻嘻哈哈地对宋刚说。
宋刚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老兄说话总是毫不忌讳,多不吉利,忙说:“什么第一次最后一次的?今后,欢迎每年都在我家过年。”
“唉!你以为我就没有个家?今年呢,趁着你们双方的父母没来,三个人过,冷清,明年人多了就太累了,所以,我们就不来你家过年了。我和丽华已经想好了明年过年的法子了,别以为我这病明年就过不了年,我可没这想法哟。说不定呀,再活上十年二十年都没问题的。最近我在医院检查,所有的指标都很正常,医生说,面对死亡微笑的人总是活到最后。”苏小川很快乐地说。
面对死亡微笑的人总是活到最后,这话有道理。宋刚说:“苏兄又发明了一句名言啊,我们改一改也可以用于工作上,面对失败微笑的人永远是胜利者。”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叶丽华、婷婷、天舒也跟着笑。
两家人就这样快快乐乐地开着玩笑开始过年了。
到初三日,宋刚接到一个电话,来电话的人自称姓陈,希望见见宋刚,他说:“宋刚市长,你明天就要回临江了,我想,作为老北京人,总该尽尽地主之谊吧,想请你吃顿便餐,不知你赏不赏脸?”宋刚一听这人的口气,知道这是对手来挑战了,说不定就是上次的那些人。
宋刚如约来到北京大饭店,这里是北京最高级的饭店之一。宋刚一进包间,本以为又是五六个人,没想到只有一个胖墩墩的脖子很短的人在那里。
“坐。祝贺宋刚先生这次选举成功,又干上了老本行。”这自称姓陈的人见宋刚进来,竟然大大咧咧地坐着那里没起来,就一个“坐”字算是“礼貌”了一下。
宋刚也没有伸手过去和他握手,坦然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说了句:“谢谢。”
“上菜。来两瓶红酒,我平常喝的那种。”姓陈的人对服务员说。
很快,菜上来了,两个人六七个菜,份量不多,但都是名菜。服务员开了酒之后,姓陈的人对服务员说:“这里没有你的事了,有事我再叫你。”说完,对宋刚说:“宋刚市长,应该这么称呼你了,至少,你确实是市长了。到北京来难得有见面的机会,古人说,道不同不相与谋,不过,咱也是礼仪之邦的子孙后代,尽尽地主之谊那也是应该的。今天,咱哥俩今儿个一起吃饭,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他的话咄咄*人,似乎视宋刚为无物。
宋刚很坦然,很平静,笑着说:“多谢了,前段时期劳您费心了。不过,我也没想到,怎么我还来个‘二进宫’,嘿嘿,这世界呀,想不到的事很多,今后,也许还会碰到更多这种意想不到的事。您刚才说的好,古人的话不能不听,金玉良言呢,真理呀。我记得,礼不往来非君子,今后,我们见面的日子少不了,你初一,我当然就十五了。你下三滥,那我也不会做君子,伪君子也不能做。陈先生,您说,我这么处理对不对呀?”
“好,宋先生说得好,既然大家都是条好汉,我佩服。来,我敬你一杯。”姓陈的站起来,对宋刚说。
“喝敬酒好,罚酒我是不会喝的。”说完,一口干了,给自己和姓陈的又满上一杯,“我也敬陈兄弟一杯。希望没有喝罚酒的那一天。”
“哈哈,你宋刚不喝罚酒,难道我陈某人就喝罚酒?——干了!”
“嘿嘿,我听说喝罚酒没有人是心甘情愿地喝的,所以,喝不喝罚酒很难说。”
“哈,有意思,好像这话不是我陈某人发明的,既然宋刚先生不会喝罚酒,难道我陈某会喝?”
“陈先生家世显赫,自然很少人能给你罚酒喝的,不过呢,刚才不是说了吗?世事难料吗?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的事,应该是一种自然的规律,三十年了,该河东了,那还是得河东,人力是没法子的,不能逆天行事嘛。陈先生,我说吧,有时,历史是一种包袱,没有包袱的人更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