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道:“我等仙修之士,虽学了长生之法,杀伐之术,也不过是用来成就自身,说来也算是辜负了天地厚恩,唯因此番浩劫,方令我修士所学,有了用武之地,便是享受那长生之福,逍遥之乐,心中也是无愧了。”
农夫大笑道:“大修说的好,原来还有这般道理。”
秦忘舒道:“你等在此劳作,就不怕极荒山凶兽卷土重来?”
那农夫叹道:“就算心中怕得要死,我等庄户人家,一日不作一日不食,难道还有其他活路不成?”
秦忘舒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感叹,深深想来,好比面前这农夫,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每日劳苦,也不过得了温饱罢了,却又哪来的七情六欲,贪心无穷。可见那世间浊气横生,魔我猖獗,其根源不在凡俗百姓,却是在别处了。
只是那魔我猖獗的根源,秦忘舒虽是心中有数,但思来想去,却也是无法可解。心中这疑团自踏仙修之路,便始终不得其理,原以为今日修成大罗金仙,往日疑问定可想得明白,可惜世间之事,却比那仙修妙术复杂千倍万倍,正所谓妙术易修,世情难理是也。
秦忘舒担心此处又有凶兽骚扰,便取来巨石一块,立在那田间地头,当即手书符文于其上,是为避邪碑。
农夫等见秦忘舒田间立碑,皆是好奇,齐来观看。一名农夫虽识得几个字,得碑上符文甚是深奥,又怎能瞧得明白,便向秦忘舒请教了,也是云里雾里,不知其意。
那农夫便道:“大修,小人心中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秦忘舒忙道:“兄台只管说来。”
农夫道:“以大修手段,既立了这块石碑在此,自然是大有用处,邪祟不侵了。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必有远近乡亲前来观看,或干脆就另取石刻了。但这碑上文字却是难学。”
秦忘舒忙道:“若非我亲自刻碑,此碑的确无用。”
农夫笑道:“就算无用,也可求个心安。恳请大修刻几个浅显的字迹,就算威能略弱,我等也可依样画葫芦。”
秦忘舒暗道:“我只立一块石碑镇邪避祟又有何用?灵幽禅师创四字真言,可聚万众之心,我不如亦创一诀,就替世人镇恶避邪。”
他此刻胸中玄承怎是昔日可比,沉吟片刻之后,就将碑上符文抹去,只刻个八个大字。
身边农夫念道:“诸般凶邪,此石敢当。哈哈,大修所刻八字,我竟是一字不差,尽数识得。”
秦忘舒笑道:“这八个字虽是简单,却也蕴藏了我一番苦心,大伙儿只需蓦字刻石,自然皆有用处。但有此碑在此,定能保一方平安。”
此时四周农夫听说有大修光降,皆络绎前来观看,秦忘舒见人来的多了,不免七嘴八舌,抽身不得。又向诸人面上瞧去,皆是神色憔悴,病体不支。若不是为求活路,也不会挣扎着来田间劳作了。
秦忘舒忙道:“在下原奉了慈航道人法旨,来此处散布灵丹,以镇瘟疫,此处可有好山好水,供我散布灵丹的?”
诸农夫闻言大喜,道:“原来是大修是来散布灵丹的,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大修只管前行数十里,便有一座好山,那山上更有活水,是我大晋水源生发之地。”
大晋地理,秦忘舒怎能不熟?不过借此脱身罢了。于是急忙辞了诸人,前方现出一座山峰,那山上飞瀑流泉,水势极盛。秦忘舒就将散瘟丹捏得碎了,洒在那山水之中。如此也算完成一桩大事了。
其后数日,那散瘟丹果然渐生奇效,苍穹诸处瘟疫散尽。而灵霄宝殿之中,诸修只有恢复得更快。这宝殿因瘟疫之故,号令难出,不知积压了多少事务,此刻总算重新运转开来。
如今极荒山凶兽这一边虽然是退去了,但诸处魔修气焰却是愈加噐张,先前因瘟疫之故,那魔修亦避瘟,倒也安生了一段时间,现在瘟疫散尽,魔修可不是要卷土重来。
秦忘舒与林天弃等诸修一道,每日忙于东征西讨,好似救火一般。初时尚觉得容易对付,但随着破界而来的魔修越来越多,灵霄宝殿人手顿显不足,每日安排皆是捉襟见肘。
只叹凡修精英皆被困在魔域五龙镇魔山,如今离百日劫数尚有数日,偏偏这几日最是难熬了。而就算凡修百日劫满,能否安然冲出魔域,也是未知之数。
而逃出的修士,又剩下多少?魔修大众会不会大举来攻,种种事务,令人不去想则罢,但要去想来,皆是意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