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喝的酒,是老乡自己酿的高粱酒,下酒菜就比较特殊了,说出来你们都不敢相信,就是一盘黄豆,加上一盆浸泡在盐水里面的石头。
想吃菜就吃几颗黄豆,然后从盐水里面抓出石头,舔上一口。
这顿酒,喝到高兴的时候,都把我喝哭了。
老实说,城里人买双耐克鞋子七八百、生活无忧的人,真的不能够理解那种贫穷。
我现在看见夏宝,就想起了曾经虞山的那位老乡,在夏宝准备上三轮车的时候,我从钱包里面取出了一沓红色一百,塞进了夏宝的口袋里。
夏宝想把钱掏还给我,我扬手说道:这钱不是送你的,是我给你的带路钱。
说完,我就让黄馨和成妍上车了,准备拉着老奶奶去封门村。
“大兄弟,你是好人啊!大兄弟,你是好人啊。”
在我车子开动的过程中,夏宝不停的跟着我的车,一边跑,一边趴在我的车窗上,冲我嚷嚷着:大兄弟,你是好人啊。
我冲着车窗边上挥挥手,笑了笑,示意他回去。
他一直追出去七八十米,才走回自己的三轮电动车。
“真可怜。”
“太可怜了。”成妍和黄馨不无感伤的说。
大金牙摇摇头,说可怜的人到处都是,但也没办法,这个世界,原本就很残酷,有钱人的霓虹灯下有血泪,有钱人的高楼大厦下有阴影啊,没法弄。
“得了,得了,别想这个事情了,咱们做好咱们的事情吧。”我很同情夏宝的遭遇,但也不能让兄弟们为夏宝分心,毕竟我们即将要进入传说中的封门山脉,那可不是一般危险的地方。
“知道了!”大金牙爽快的回答我。
我这个人开车有个小习惯,就是上车开了个二三十米之后,喜欢抬头看一看后视镜,怕万一后面有比较急的跟车或者有什么小孩、老人出现在车后面,我也好及早做好防范措施,这次也不例外,我还是抬头了。
只是这次一抬头,我看见后座的老婆婆,嘴角竟然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笑容一闪即逝,偏偏却被我看见了。
这老婆婆,别是有鬼吧?
我心里念叨着这个事情,开了几百米,我突然想起了关于河南这边的一个传说,就话里有话的问老婆婆:阿婆,我问你个事啊,你吃过死人吗?
我话一出口,坐在老婆婆身边的黄馨和成妍,都往边上撤了撤,死死的盯着老婆婆。
老婆婆嘿嘿笑道:其实我吃过的。
“啊?”
黄馨和成妍又往边上挪了挪。
老婆婆继续说:1942年的时候吧,河南这边不是闹饥荒吗?那时候大家都没饭吃,还不是谁饿死了吃谁的肉吗?那时候哪管什么恶心不恶心,犯罪不犯罪的,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我开头估摸老婆婆有七十了,现在听她这说法,倒是不像七十多岁的人,至少有八十往上了。
“阿婆,您高寿?”
“今年八十有六了。”老婆婆说,她的思维很清晰,说话的语气也很稳定,和往常那种八十多岁老态龙钟的老太太完全不一样。
我冷笑着,正想说话,段广义插了一句嘴:阿婆,您贵姓?
“姓张。”
“你一直都住在封门村?”
“打小在这儿长大的。”老婆婆又说。
段广义突然仰天长笑:哈哈哈哈!老婆婆,你说的可我爷爷说的不一样啊,我爷爷曾经也在1942年的时候,逃荒到了封门村,那时候封门村里只有一个姓,都姓白,可没听说有户人家姓张啊。
当年段广义的媳妇燕子,就是饿死在封门村的,我估计段广义那时候,肯定打听清楚了,封门村当时只有白姓,只是这么多年时代变迁,才逐渐有了别的姓氏!
他说“我爷爷”,其实也是为自己“有三世记忆”来打一个幌子的。
果然,老婆婆的表情非常不自然。
大金牙眼疾手快,掏出了罗唣鼓,死命的盯着老婆婆:老人家,你有实话还是说实话吧,老实讲,我们这些人,可都不是好对付的,你也别想三言两语直接把我们给埋汰了过去!
“哼哼哼哼。”老婆婆爆发出了一阵阵阴冷的笑容:其实我媳妇让我来找你们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们不是一般人,正是因为你们不是一般人,所以我才答应来带你们进山,一般人还懒得带呢。
我一脚踩住了刹车:老太太,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