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在试探你的虚实。再者当年章仇阎都快要死了,他们仍旧守着传统的疗法,说我们是歪门邪道,若不是我师父以自己性命担保,恐怕……”
元小萌抬眸看了眼凤阙,见他眼底红红的,想必又是故事惹他伤怀,立刻打岔道:“你这布兜子里装的什么啊,看上去挺重的,不如放我膝上。”
凤阙觑了元小萌一眼,没好气道:“你的腿现在不能承重,难道你真想功亏一篑。”
元小萌缩缩脖子,又听凤阙说:“我今日替皇后把脉,觉得有一事特别蹊跷。”
黄昏的残败的日影将两人的身影在宫道上拉得极长,天边的浓厚黑云已经侵上来,宫道上有内侍在奔走掌灯,过不了多久,这里将陷落入一片黑暗。
元小萌找路过的侍卫借了盏宫灯,打在身前,照亮前方的一隅,他的脚竖起来动了动,看影子在光里摇摆,像一对兔耳朵。
出了宫门,还没到马车停靠的地方,不见人烟,凤阙才接着说:“皇后的产期和公主的婚期居然是同一日。”
元小萌的右眼皮又没来由地突突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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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暮幽重伤的消息传入王府之时元小萌死死把住了轮椅的扶手。
“知道了。先下去吧。”凤阙打发走送信的侍卫,将门合严,将元小萌僵硬的手指一根一根地从扶手上掰开。他轻轻按压元小萌过度紧张而硬化的手指,看惨白的指节渐渐恢复血色才轻叹一口气道:“权且放心,我会去那边。”
“我也想去……”
“你忘了,你是瘫子。”凤阙直直盯着元小萌,用手摁住他的肩膀,将他强压在轮椅之上。关心则乱,他深有体会。
元小萌咬住下唇,觉得身体空荡似一张薄纸,一则随时都可能被凌冽的冬风吹破,二则随风摇摆,毫无依靠。他心乱如麻,眼睛却干涩地流不下一滴泪。凤阙说的没错,他是个瘫子,这个时间,这个节点,他且只能是个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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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阙催马奔赴赫兰州。
自打章仇阎中了池亦国的毒,他便执念于此。可潜心研制十年,却总不得章法。此番章仇阎同靖王平叛,他虽宽解元小萌不必过于担忧,但自己何尝不日日烦扰,不得安宁。偏在这种杂乱的心境之中,他悟出了这毒药的制法,唯缺几味稀有名贵的药材,趁着替皇后请脉也在太医院配齐了,现下揣在怀里,似在隐隐发热。
凤阙在一个上弦月的夜间赶到,他直奔章仇阎的帅帐,黑暗之中迎头撞上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凤阙往那怀里缩了缩,感觉吹入骨髓的冷气从身体里被一点点拔除。
没有点灯,二人在暗中执着彼此的手,小声谈话。
“你怎么知道是我。”
“气味。”
凤阙抬起衣袖闻了闻,并无特殊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