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都是泪。
偶尔也会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果园场的变化倒不是很大,重要资产全在山上,仍是一条大概率很难形成街道的夯土路,二面零星散布着一些老旧屋舍。
作为权力中枢的果园场大院,在道路尽头,白墙黑瓦的苏式建筑,竟跟当年一毛一样。
“丢人呐!”陈亚军叹息道。
金彪撇撇嘴,“是有点,娘的,这么多荒山野林,就不知道扩大下规模,多栽些果树么。”
两人这次重回望海县,说得最多的就是“扩大规模”几个字,看什么都觉得小打小闹。
嘟!嘟!
大院锈迹斑斑的大门飞快打开,开门的不是过去的周老头,周老头当年就已经垂垂老矣,大概率没了。换成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汉子,盯着这辆挂县委牌照的小轿车,麻利打开院门后一时间手足无措。
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今天会有县委大官过来。
原本沉寂的大院里很快热闹起来,人们纷纷从房子里走出。
汽车停稳后,金彪甩着车钥匙走下来,穿着白色西装皮鞋锃亮的陈亚军,左手握着一只黑色大哥大,眼神定格在某处后,大笑挥手道:
“老董!”
被他称呼为老董的人,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还在一脸迷糊瞅着两人时,陈亚军快步走上去,一边从西装内衬摸出一支哈瓦那雪茄,顺手剥开。
“来,老董,尝尝这个,你保证一辈子没抽过,带劲!别吸进肺。”
说罢,又从裤兜里摸出一只纯金外壳的打火机,叮一声送上火。
园长老董无意识地享受着他的服务,忽地一拍大腿道:“陈亚军!”
然后眼神越过他,落在后方走来的大胡子身上,“金彪!”
“是你俩小子呀。
“哎呦喂,要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都认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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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得这么好?”
金彪走近后,碰了碰笑嘻嘻的陈亚军的手臂,后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侧方屋檐下戳着一个表情呆滞的同龄人。
“嘿!黄远航?你丫的真没走啊!”
这个来自赣省的黄远航,当年跟他和金彪最不对付,冲突不断,好几次甚至大打出手。
不过,人家是好人,他们是坏蛋。
黄远航这家伙天赋异禀,天生懂得如何讨好上级,在园里领导眼中是公认的乖巧懂事,抱老董的大腿抱得尤其好。
他俩看不惯。
当然黄远航也不待见他俩。
当年听人讲,黄远航说过,如果没考上大学,就回来,老董许诺会给他安排个编制。
高考之后,也不知羡慕死多少人。
想想陈亚军当年的惨淡光景,家里连个房间都腾不出来给他住,只能在堂屋里架一张床,几个月找不到工作,啃老吸髓,不仅被胡同里的街坊邻居戳脊梁骨,连自家人都颇有怨言。
活得不如一条狗。
陈亚军招招手道:“过来呀,老朋友重逢躲在角落干嘛?”
黄远航瞅瞅挂特牌的小轿车,看看两人一身华贵,视线在陈亚军手中的大哥大上,定格几秒。
这玩意他只听说过。
黄远航缓缓走上前,挤出一丝笑容道:“好久不见,你们谁回到县里,当大官了?”
“回县里当大官?”
陈亚军和金彪相视一望,齐齐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