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警方也不是只盯着周大志那一条线索,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依然是放在两起溺尸案上,按照惯例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查看监控是否有可疑人员。
虽说已经并案调查,但并不能否认别的可能性,万一有人看到了南大溺尸案后想要模仿杀人嫁祸给凶手也说不定。
调查结果令人丧气,两个凶手的社会关系都很简单,均无男友,与周围人相处融洽,并没有值得注意的突破口。
“难道凶手杀她们就是因为穿了红衣服?”柳玉真心觉得无法理解,“这也太神经病了吧?是吧常姐。”
常雁却在翻看周大志一案的卷宗,回忆道:“我记得当时我们审问周大志的时候,他对动机是这么说的,‘我想杀她们,就是因为红衣服,我没有办法抵抗这样的冲动’,我问他‘为什么执着于红衣’,他却没有回答。”
“这种变态的想法我们是不能理解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直到了周大志临刑前夕,案情却依旧没有突破性的进展,调查陷入了僵局。
然而就在此时,周大志让人递出消息来,在临死前,他想见一见杨绵绵。
杨小羊是这么感慨的:“虽然知道他就是挖了个坑给我们,但现在不跳不行啊,太奸诈了!”
“这才是真的老奸巨猾啊。”杨绵绵也惭愧了,“我真是太纯良了。”
周大志来见她的时候理过头发剃过胡须,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精神,和其他死刑犯动辄痛哭或者痛骂截然不同,他平静得像是准备出一趟远门而已。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他没有再强势地想要主导这次谈话,整个人显得平和而放松,“我会把最关键的线索告诉你,然后这件事就和我再也没有关系了,如果你见到他,你替我传达一句话,我赢了。”
杨绵绵忍不住嗤之以鼻:“你比他先死,你赢了?”
“输赢并不在于谁先死,而在于死在谁的手上。”周大志微微垂着眼,像是回想起了某件愉快的事情,嘴角上翘,“他想的事,这辈子都不能如愿以偿,难道不是我赢了吗?”
杨绵绵打蛇随棍上,急忙问:“他想的事是要杀了你吗?”
大约是真的要死了,周大志也没有卖关子,心情舒畅:“没错。”
杨绵绵冷笑,故作不屑:“看起来你很怕他,真是没想到,这算是什么比试呢,比试是公平的,而你这样,最多算是猫捉老鼠。”
周大志的表情微妙得变化了一下,杨绵绵没有错过这个细节,她就微笑起来:“看起来我说对了,你真可怜,比赛是两个人一决胜负,而你呢,你只是以自己不死在他手上为目标,这和输有什么两样?”
“激将法是没用的。”周大志冷淡道,“触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我又没有把柄在你手上,怎么不行了?你都快要死了却还要这样给我挖坑,明摆着就是不想让他逍遥法外,想借我报仇,所以我根本不担心你事到临头反悔不告诉我线索。”杨绵绵看起来很光棍。
没有想到周大志听了她这番话,居然没有再生气,只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的没错,我一直走不出他的阴影。”他还能想起在泽山县看到他之后,几乎是吓得肝胆碎裂,用尽办法换了学校离开了泽山县,可饶是如此依旧没有办法摆脱心中的恐惧,只能对自己的同学下手,取而代之,彻底改头换面。
到今天他还能想起自己那天仓皇离开,犹如丧家之犬。
杨绵绵问:“我有一个问题很好奇。”她盯着他的眼睛,“你在取代施学兵又取代周大志的时候,看过他们的眼睛吗?”
“你是想问我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愧疚,是吗?”周大志淡淡说,“杀人偿命,这是你受到的教育,而我们不是,我们的生存法则一直都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杨绵绵感觉到,这应该就是最关键的那个地方了,她还想多问两句,却没有想到时间已经到了,狱警过来准备接走周大志,他站了起来,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他突然靠近她:“103号,我亲爱的妈妈。”
她一愣,周大志已经走出了这个房间,她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点迷惘,那么久以来,她已经遇到过许多形形□□的犯人,好比胡逸霖,好比金鑫,他们固然是罪大恶极的罪犯,但是好像很多事从一开始,就不容他们自己选择。
走出监狱,她重重吐了口气,周大志给的提示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他们自己去查了。
荆楚因为局里要开会,并没有陪她一起来,她先给他打了电话,然后立马打车去心安银行,虽然周大志没有给出任何提示,但是她已经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脑内图书馆,杨绵绵和杨小羊对坐长桌两方,你一言我一语梳理整件事情:
“那天他不是去拿合照的,而是去拿着103号里的东西,因为荆楚也在那里,他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走,不舍得,不走,他又怕被抓住,所以就僵持在了那里一天一夜,他想等荆楚走,但是荆楚知道他有猫腻就守株待兔,要不是心安银行有保护客人的规矩,他早就被抓住了。”
“我到了,他就走了,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新一轮的游戏又开始了,我想相比于得到那样东西,继续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才是他更喜欢的?”
“然而我们当时并没有拿到那样东西,只有一张照片。”
“这就是周大志高明的地方,他存了两件东西在心安银行,第一次是为了给我们挖坑,迷惑对方,让他们以为我们拿到了东西,成为了继承者,而这一次他才真正准备把那件关键性的东西交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