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说不清楚他在计较什么,总之就是计较,就是不痛快,就是讨厌洪朔,讨厌一切曾和罗婉有过牵扯的男人。
“你果真只记住了我?”他高挺的鼻梁倾过来,雪山一般压在她小巧的鼻尖,屈起一腿将覆盖着她的薄薄一层被子推迭向上,扯开了阻隔,好让她清楚察觉再次兵临城下的压迫。
“嗯。”罗婉主动碰了碰他的鼻尖,便觉招惹了一只饿狼。
他的唇,他的胸膛,他的……整个人,都扑在了被他圈禁在怀中的猎物之上。
···
虽然罗婉并没有应下赴宴的事,洪母寿宴的请帖还是送在了罗婉手中,只不过,不是从侯府门房递来的,而是经罗家之手。
不止罗婉,罗家人都收到了请帖。罗璠借口上学不去,罗姝托病也不去,只有周氏母子三人打算去赴宴,还特意来问罗婉的意思。
罗婉自然也不会去,只毕竟收到了请帖,不好视而不见,遂准备了一份不轻不重的贺礼叫周氏帮忙带去。
这次宴后没几日,罗婉便又听到了一个消息,竟是罗婵的婚事有了眉目。
说是洪家寿宴上去了许多国子监的监生,其中不乏品学兼优者,洪母还特意询问罗婵是否有婚约,连罗姝也问起了,宴后便亲自引着周氏相看了几个监生,周氏很快为罗婵定下一个,听说那郎君在国子监的成绩很好,前途无量,只家境略显寒微。
罗姝一得到消息就约长姊到麴令徽的酒肆相见,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听说那位洪家伯母还想为我牵线,我才不稀罕呢。”罗姝哼道。
罗婉默不作声,静静思想着。
眼下罗家姊妹和姜家兄弟的流言尚未完全淡下去,洪家竟有能耐从国子监的监生里为罗婵挑出一个心甘情愿的夫婿来,也真算有些本事。
洪朔毕竟是国子监的监丞,掌管监内诸多杂务,很多监生自然要卖他一个人情。
只是,这桩关系必然不会牢靠。
那监生只在宴席上和罗婵见了短短一面,就算听说了罗家的家境,知己知彼,但能这么快答应和罗婵的婚事,必定是利益考量。
利益考量能有多牢靠呢?
周氏母女图那监生有朝一日进士及第,高官厚禄,荣华富贵。那监生图的是什么呢,洪朔当下的人情?罗家当下的微薄关系?还有,和安丰侯府的连襟?
皇朝重功名胜过阀阅,朝堂之上便有许多出身寒微却封侯拜相的士子,等那监生及第,若被更高的官员赏识,有了更好的婚配选择,罗婵的婚约,怕是又要生出变故。
罗婉微微叹了口气,如她和洪朔娃娃亲,近十年的婚契,两家又私交甚笃,到最后,更好的前途面前,洪家也是毅然决然放弃了这门婚约,更莫说罗婵与那监生感情并不深厚。
虽则想了这么多,罗婉却不打算去与周氏母女说什么。
她自已与宗越的婚事,又何尝不是利益考量呢?又哪里足够牢靠呢?哪有资格去告诫别人。
这样得来的婚约,小妹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