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欢声笑语不断,就在这时,清国候与黄尚书对视一眼,齐齐跪倒在了殿上:“皇上,前些日子顾福生一事一直拖着没有好好审查,假如再这样拖下去,只怕会引起民愤啊。”
这事被苏慕白压了许久,他们却挑了宫宴这么一个好时机,重新提了这事。
皇帝本在与太后说着话,被他们这样一打搅,不免皱起了眉头,正打算含糊几句就过去时,苏宇清却突然也从席位上走了出来。
他跪在清国候与黄尚书跟前,一副为国担忧的模样:“父皇,顾福生做出这样的事情,乃是不忠于朝廷,不义于百姓,儿臣认为,像顾福生这样搜刮百姓只想讨好上级之人,应当立即处决才是。”
他的话音刚落,有几位大臣立马起身附议。
姜临秋见到这种情形,皱起了眉头,不免有些担忧地看着苏慕白。
而苏慕白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担忧,向她略微颔首了一下,示意她放心。
“父皇。”与姜临秋一番眼神交谈后,苏慕白站起了身,他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面上一派淡然,而眼底更是化不尽的冰霜。
皇帝将视线转到了他身上,浑浊的眼睛中总算带了几分光采。
他并没有跪下,只是稍稍弯下了眼,眼睛直视着皇帝:“顾福生是儿臣手下的官员,在黄尚书上奏父皇说顾福生搜刮管辖境内百姓所种植的茶叶并不付银两时,儿臣觉得十分羞愧。”
而上座的几位主子对他这样行为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谁都没有责怪他半句。
皇帝更是没有丝毫的怒气,挑了挑眉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儿臣的第一反应本是想写封折子上奏父皇,请父皇处决了他,但后来仔细想了想,却觉得依照顾福生那样老实的性格,做不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儿臣便命人去京城名声最大的茶叶店看是否能够买到这信阳毛尖,”苏慕白顿了一顿,见苏宇清一行人脸色未变,便接着说道:“虽然这信阳毛尖千金难得,但也还是买得到,今日儿臣特地将那茶叶店的掌柜带入了宫中。”
皇帝明显也是来了点兴趣,出声道:“传。”
他话音刚落,墨斩风便立马将那掌柜带入了殿中。
那掌柜显然是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四周打量了一圈后,他全身瑟瑟发抖,苏慕白冷声道:“将前些天你跟我说得话都说出来。”
“是……”那掌柜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信阳毛尖珍贵至极,是我们店子里一顶一的好茶,并且京城只有我们店子才售这茶,我也是通过特殊渠道才能够收购到一星半点,虽然千金难求,但也一抢而空,而今年到我们这的茶叶数量比往年还要多一些啊……”
信阳毛尖只有顾福生管辖的那一带能产出,如果顾福生真的搜刮了管辖境内所有的信阳毛尖,到京城来的茶叶数量怎么可能不减反增?
苏宇清也立马想到了其中的利害,不免有些心急了,他瞪着苏慕白:“三皇兄未免想得太过简单了,单凭这么一个掌柜的一面之词就想为顾福生洗脱罪名?兴许是顾福生为了不让人察觉,特地从搜刮来的茶中分了一部分送到京城的店铺来。”
“当然不止。”被苏宇清如此逼问,苏慕白却丝毫不恼,甚至都不屑于正眼看他。
他看着皇帝接着说道:“父皇,儿臣这还有一人证与物证,不知您可愿一见。”
皇帝绕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墨斩风连忙又带了人与一棵茶树上来。
这回被墨斩风带上来的人是一名中年男人及一名中年妇女。
苏慕白淡淡地瞟了一眼这两人,随后开口道:“这是顾大人管辖境内的居民,儿臣今日特地将两人带来为顾大人洗清冤屈。”
那两人之前也已经了解过了情况,听了苏慕白的话,他们连忙开口道:“皇上,顾大人在我们那儿可是出了名的清廉公正,有的时候他甚至陪我们一起下地干活,请皇上明鉴,顾大人的确是个好官啊!”
他们似乎还生怕皇帝不信,连忙就从怀里面掏出来一封盖满了手指印的信,皇帝身边的太监走下来接过那封信,递给了皇帝。
那封信上先是写了顾福生清廉公正,最后写到顾福生从来都没有剥削、欺压过他们。
看完了信,皇帝皱着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一些,但面上的神色仍然好看不到哪儿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的神色,随后接着说道:“这封信上面的手指印都是我们县里的人自愿印上的,而我们夫妇两人代表我们全县的人进宫来,也就是希望皇上能够还顾大人一个清白。”
闻言,一旁的太后倒是开口了,太后长得慈眉善目,开口说话时也显得极其温柔:“你们来就来,怎么还带了一颗树?”
“回太后娘娘的话,这棵树是信阳毛尖的茶树,但这棵茶树并不是我们种的,而是顾大人自己府上的。”两人出言解释道。
皇帝眯了眯眼睛,看向那棵茶树的眸光里有些变化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