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苒笑起来,站起来,凑过去闻了闻。
“什么味儿也没有。你当兵打仗,不是天天跟马为伴,还怕这个味儿?”
“打仗那马,跟马场那马,不是一个味儿。跟你说你也不懂,打仗的马是香的,马场里那不是马味儿,是马屎马尿味儿,臭死个人。唉,算了不提了,总算熬过来了。”
周娥撇着嘴,一脸后怕。
“你去看看吴嫂子吧,收拾得差不多了,说是再过几天就能开张了。”李苒看着周娥笑道。
周娥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
八月初,天气凉爽。
城里城外,大大小小的秋社热闹起来,大相国寺一年一度的祈福法会也开始了。
大相国寺一年中的各种法会,就数初秋的这个祈福法会最轻松喜庆,也最热闹。
祈福法会要持续五天。
头一天,太子和朝中百官,郑重祈福,也感谢这一年的丰收。第二天多是中下的官员和诸士子学生。
从第三天起,就是各家女眷了。
女眷们只要没什么事儿,余下的三天,几乎都是天天要到的。
一来这是个规格足够高,又足够喜庆的祈福;二来,这法会可是一年中最轻松愉快的那一个。
说是来听经,其实就是聚会说话玩乐吃喝。
法会第三天,李苒和王舲、谢沛,霍文琳,以及曹家两位小娘子,鲁国公府杨大娘子和杨二娘子,约了一起到大相国寺听经。
至于李清柔,自从听到霍文灿和王舲定亲的信儿之后,大哭了几场,就病倒了,听付嬷嬷那意思,刚开始好象是真有点儿不舒服,后来,就是病着不肯好了。
周娥不进大相国寺,不过大相国寺山门外演的那些丰收小戏,她很爱看,跟着李苒到了大相国寺门口,李苒往大相国寺进去,她站在山门外,愉快看小戏。
大相国寺里,绣带飘摇,到处都是各家女眷。
老夫人、夫人们多半聚在大雄宝殿,坐在蒲团上,听经说话。
大雄宝殿正门已经全部卸掉,从里往外,搭出一尺多高的平台,一直搭到台阶之外四五尺,从院子里看,就是一处半人高的高台了。高台上面没有遮挡,在暖暖的秋阳上,温暖而舒适。
其余各家少奶奶小娘子,各自和相宜的人聚在一起,在各个雅间,各个地方,或坐着说话,或是看热闹玩耍。
李苒和王舲等人一起,先往后面园子里看现搭出来的秋收诸景,刚看了一半,就听到前面几声尖叫,接着喧嚣声尖叫声轰然而起。
“出事了?”王舲踮脚看向尖叫声响起处。
“去看看!”李苒已经转身往尖叫声处跑过去。
王舲一把拉起谢沛,紧跟着李苒,王舲后面跟着霍文琳,霍文琳后面是曹四娘子和曹三娘子,以及杨大娘子和杨二娘子,跟成一群跑的飞快。
李苒跑的最快,在一大片往大雄宝殿前聚集的人群中,抢先一步,从大雄宝殿侧边冲进前面走廊,冲到大雄宝殿里搭出来的高台旁,愕然看着已经空茫一片的高台,和高台正中,手里握着把雪亮匕首,笔直站着的孙老夫人。
孙老夫人面前,陈老夫人站在台下,正双手拍着台子,厉声喊着:“你这是要干嘛!你先下来,你给我下来!老姐姐的话你也不听了?你下来!”
“我就是想说几句话,跟大家伙儿说几句话。”
孙老夫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和,低头看着陈老夫人,“让我说几句话。”
“你说,你先把刀放下,先给我,好好好,你说,你先说。”陈老夫人脸色苍白。
“我虽然生了个儿子,可我一辈子没嫁过人,我没嫁过人!”
我没嫁过人五个字,孙老夫人吼的用尽了全力。
“我有爹有娘,虽说穷,一口饱饭还是有的,是我失心疯,被个畜生几句好话骗出家门,骗出来,他就打我,他奸了我,他拿绳子捆着我,拖着我,象拖一条母狗,一只死畜生那样。
我娘家不姓孙,我没脸姓娘家姓,我这样的贱货,没脸!”
李苒听的心惊肉跳,踮起脚尖,四下寻找孙家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