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宅的牌子还在,梁定天大步走进去,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看大门的保安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让人揪心。低头看着路沿石缝里长出来的巴掌高小野草,梁定天脸拉的老长,“人呢,眼都瞎了,长草看不到吗?”
梁年一声不吭走过去,弯腰拔草。
梁定天看了几眼,心里的邪火发不出来,甩袖子进屋。屋内也冷清清的,一个做了二十多年的老佣人过来给他递了一杯茶。
梁定天没有接,指着儿子就骂,“这么大的院子,留下仨瓜俩枣的,够干什么?”
梁言鼎缩脖子偷看媳妇,田姝君冷冰冰地开口了,“一个楼里留下一个打扫卫生的,门卫两个,管家一个还有两个厨师,一个杂物,总共九个人,足够用了。就这九个人每个月的开销也不少,现在不比从前,能省则省。”
梁定天“啪”地一声把杯子摔在地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里还不至于穷到长草的地步。”
“爸您是骆驼,我和言鼎顶多就是毛驴。您住在这儿是不用花钱,我们一家四口每个月要付给语默十万的房租,再加上日常开销,我们真撑不起这个面子。”田姝君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不服不忿的。梁定天一推二六五什么都不管,家里的开支只张嘴不给钱,真不知道他拿什么脸发脾气。
梁定天大怒,“她还敢给你们要钱!”
“房子都是她的,有什么不敢的?爸,要不是为了让您住着舒坦,我们也不至于在这受气,一年的房租钱都够买个小别墅的首付了了!”田姝君也压不住斜火,舒语默还收了她一百万的房屋折旧费呢,她跟谁讲理去!
田姝君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她是看明白了,只要跟舒语默打交道,就是一个字,钱!只出不入的钱!
梁定天拿着拐杖站起来就往外走。
梁言鼎立刻跟上,“爸,您别去找不痛快了,再让她气进医院去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梁家现在可不就是个笑话,本市第一豪门,一年的工夫让舒语默折腾得人散了,公司没了,房子没了,再闹下去还能有什么好。
可梁定天不服啊!他大步奔向边宅。边宅门口的两个保安穿的光鲜亮丽的,他看着就来气,“舒语默呢,把她给我叫出来!”
保安早就得了边蒗的吩咐,“小姐不在,您有事提前预约。”
梁定天阴森森地盯着边宅里边欣欣向荣的一切,头晕眼花。
这些本来都是他的,他的!
“边蓅呢,让他滚过来。”
“大管家有事不在。”保安口气都不带变的。
梁定天一肚子邪火还是发不出来,干脆举起拐杖要敲边宅的大门,保安例行公事地说,“小姐吩咐了,如果有人过来捣乱,立刻报警。”
梁定天举着拐杖在风中凌乱了。
“亲家,您都么大岁数了,老动气可不好。有啥想不开的,过来跟我唠唠?”田老太磕着瓜子坐在自家大门钱前,大声招呼梁定天。
她身边居然还摆着个空马扎!梁定天抽抽嘴角,假装她不存在。
田老太干脆端着瓜子溜达过来,“亲家,你住院那几天我说去看看你,姝君说你不让人看,咋地还怕人看了呢,心脏真坏到这个地步了?”
梁定天真觉得心一抽一抽地疼。
田老太自顾自地接着说,“这人老了啊,就得知足,不能跟老天较劲。人真没糊弄你,语默早上就出门了,亲家有啥话可以跟我说啊,当语默回来我给她讲。”
“跟你说不着。“梁定天恨不得她赶紧消失。田老太站在这儿,让他觉得自己也土得掉渣。
田老太好不容易逮个说话的人,怎么可能走呢,凑上来问,“语默这丫头心眼就是好。你这么不待见她,人家还拿了好几千万给你解围,房子给你买回来了还一分钱不收让你住着,你咋还不知足呢?”
“房子买回来成了她自己的!”梁定天不高兴地顶回去。
田老太吧唧吧唧嘴,吐出几个瓜子皮,一颗粘在梁定天光亮的皮鞋上,甩都甩不掉,“亲家,这就是你不对了。钱是孩子拿的,房产证上可不得写她的名字,要不写谁的,写你?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咱都这把老骨头了,还能活几天?到时候你两腿一蹬走了,房子怎么办,让孩子们打架啊,还是你又打算留给大孙?你那大孙子现在不还魔怔着嘛,他要这么大房子干啥用?要我说还不如留给奇夏,他那么懂事一孩子,你咋就。。。。。。。”
田老太巴拉巴拉地说得欢,梁定天的头嗡嗡直响,身子侧歪了,梁年赶紧上前扶着。
“哎呦,亲家还没好利索这是,怎么就从医院出来呢?就算心疼钱,也不能拿自己个的身子骨开玩笑啊,该花的钱还是得花,如果实在不够,你就跟我说,多了没有,你看病的钱我还出的起。。。。。。”田老太嘴皮子都不待停的。
“回去,回去。。。。。。”梁定天有气无力得扶着梁年的胳膊,再听下去可真的要进医院了。
看到这个场面,边宅的保安没忍住笑,田老太乐呵呵地靠在墙上嗑瓜子,“亲家,有空过来坐啊,我们搬了家你还没过来串门呢。”
梁定天走了没几步,田老太就呸了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都是过日子,谁也别瞧不起谁!当年我闺女嫁到他们梁家,他那脸跟地里的老倭瓜一样,谱摆的比阎王爷还大!现在要不是靠着我闺女,他们家只能喝风!小张啊,我跟你说,这娶媳妇,长得怎么样再说,主要得有个好娘家,娘家人能干,以后才有个指望,不至于被欺负一辈子。”
她指桑骂槐的,拉上自己干什么,保安小张板起脸,“大门口禁止乱扔杂物,这张罚单您收好了。”
一张罚单拍在田老太的瓜子盘里,田老太举得老远,眯着眼睛仔细看,“500?这几个瓜子皮就500,抢钱啊!我这就回去拿扫帚扫了还不成啊。”
小张依旧是对付梁定天那一套,“规矩是这样,我们也没办法。”
田老太把罚单撕得稀巴烂扔在地上,骂咧咧地走了。
与此同时,在公司的田连升收到边蒗发过来的信息:大门口乱扔瓜子皮和废纸,罚款一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