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檐下宫人早早挑灯,红灯燃白,似落日倒影。
照着她眉眼如春,落在光影里的玉容圆活一笑,说中掩着狡猾。
那坐她对面的姑娘,手肘堪堪搭在一旁,鬓角抵着手腕处,手指灵活地在发髻上轻轻敲着,一本正经学着檀允珩的语调,“小将军的心啊,最好骗了。”
学了个四不像,引得二人轰然大笑,台下鱼儿宛如惊弓之鸟,倏然游离是非。
檀允珩怀中的猫惊醒,四爪踩在她琵琶袖上,纯黑眼珠在幽暗中怀疑猫生,她手心正安抚着。
刚真的没控制着,笑出了声,实在是惹人笑眼。
北冥玉见,是北冥公主,自七岁被送来南祈。
是她一见如故的挚友。
只比她小几个月,她端阳及笄,玉见中秋。
“几日不见,阿见都学坏了。”檀允珩怀中四耳猫被安抚住,调侃道。
今早在城门之事北冥玉见也是刚听阿珩亲口相告才知,听上去阿珩当真是有趣极了。
“坊间那话怎么传来着?”她手指在鬓角处动了动,言行放松道:“司昭一枝花,片叶不沾身。”
“未曾谋一面,便亲缝的绣球送给陆世子,你呀,当真是下定决心了。”
昨儿阿珩生辰宴上,她端坐一旁,瞧在眼里。
权贵高门无外乎亲王、封荫还有朝臣,几位亲王刚愎自用,手中都有先皇遗旨庇佑,授封荫之家多是先皇在时所有,和朝中旧臣仰亲王为尊,各奉各主。
在生辰宴上演了场血雨腥风。
既想求娶郡主,拉拢公主府,又唯恐旁人捷足先登,几位亲王之间显山不漏水的过招,看似人人不张口,却有人人各抒己见。
哪怕众人逼迫,当今圣上从不为难这个问题。
郡主不是公主,无需为皇室着想,随心便好。
只是这般而言,圣上和亲王朝臣之间针锋相对的局势,只怕会愈演愈烈。
阿珩很久之前跟她说过,圣上待她如亲女,只愿她是自己。
那阿珩怎么会眼睁睁亲瞧着自己舅舅因她,不得不与朝堂上的人多加周旋,殃及百姓。
于是有了今日城门择婿一事。
阿珩的绣球是在几个月前在她这儿一针一线绣的,说是没绣过,想绣一个来看看,连着她也绣了一个放着。
这会儿想想,怕不是当时便对自己及笄后,未雨绸缪。
绣球唯赠心上人。
不论男女,绣球只能送一人,若因绣球送给不喜欢的男子,日后遇着欢喜的,可怎么办才好。
眼前姑娘丝毫不在意,手中鱼食不断丢进湖中,水月静止的湖面上,很快荡漾起来,月浑成了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