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秦洲便来到镇头小溪的石拱桥上面,等待与去西杉村的挑夫一起结伴同行。
清晨的阳光斜照在桥头,让寒冷有了点温度。
桥头聚集了六个挑夫。
秦洲客气的询问,得知这六个挑夫中只有一个去西杉村的。
去西杉村的挑夫自称叫阿文,个头不高,但看过去比较壮实。
刚开始的路比较平坦,走起来也比较轻松,秦洲与六名挑夫一起走。
渐渐地就有挑夫开始拐进岔路,离开了他们这一支“队伍”,前往其他的村庄了。大约过了三个小时之后,这一支七个人的“队伍”就只剩下秦洲和阿文两个人一起走。
接下来的路程中,上坡路段变得越来越多,许多路段也开始变得狭窄起来。道路的一侧多是土质悬崖,能够清晰地看到悬崖边上因担子摩擦而留下的痕迹。在这种狭窄的小路上,阿文吃力地挑着担子,因为路太窄,阿文甚至连换个肩都十分的困难。可以想象,土质悬崖壁上这些痕迹中有不少是由阿文所留下的。
阿文扁担两头挂着两个大篮子,每个篮子都装得满满当当,里面有各种生活用品,包括食盐、浆油、咸蛋、肥皂、洗发精等等,阿文说这些东西加起来足有一百斤重。
上陡坡的路段,阿文头朝前扎,身上肉棱颤抖,步子和货物一齐晃动,步履稳健而又艰难,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和毅力。
一路上,秦洲紧撵慢撵的跟着阿文。
因为上陡坡的比较多,每上一段陡坡后,阿文总会停下来歇一会儿。
阿文普通话不好,讲的话有一半秦洲听不懂,但当秦洲得知阿文在这条路上已经挑了将近三十年时,突然对阿文肃然起敬。
阿文虽然走的是同一条路,但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用脚步量着时光,日子在袅袅颤颤的扁担声中逝去,他虽然走的是一条平凡无奇的小路,但他肩挑的是全家的责任,是全村的企盼,是底层百姓的艰辛和全民族吃苦耐劳的精神。
经过断断续续的平路与爬坡,他们终于登上了最高处的一个隘口。隘口处有几块被人坐的光溜溜的石头,边上有两棵不大但也不小的树。站在树的旁边,可以清晰的看见侧下方的西杉村。
西杉村是一处突兀的小平原地带,一面看过去是几十米深的沟壑。整个西杉村庄看过去都是灰色的,没有一间是刷着白灰的墙,连几棵稀稀拉拉的树和浅层的草都觉得是灰色的。
半个小时后,他们便下到了西杉村。
秦洲找到学校,学校里只有一老一少两个教师。
老教师说,他是来顶替李琼英父亲的代课老师,但是他来时,李老师已经离开,连照个面都没有。至于那个年轻的老师,他也是秋季开学后才从海滨省过来支教的,他对李老师也不熟。
向学校现有的老师都了解不到李琼英的详细情况,而向村民了解就更加了解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于是,秦洲便来到那家全村唯一的小卖部去了解。
挑夫阿文在里面吃饭,自己带的饭,他跟秦洲说这地方没饭馆,要不要让一点给秦洲吃,秦洲谢绝了。
走了六个多小时的路,日头已过午,秦洲已是饥肠辘辘。于是,他买了一袋饼干和两瓶小孩子喝的那种小酸奶,挑夫刚挑来的,然后和挑夫坐在一起。
他知道挑夫挑了三十年,多多少少应该知道李琼英的一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