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稚容居高临下,打量了这侍女一个来回。
相貌平平,个头也小,双手放在身前,可以看见粗短的手指,这是做惯了粗活累活才会有的手。
晏稚容轻抬下巴:“若是真带着我找到了莺莺姑娘,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侍女的脑袋更低了几分,嘴角却禁不住勾起了笑,“奴婢多谢晏小姐。”
由她在前边带路,晏稚容东转西绕,最终抵达一间僻静的小院子。
此处几乎已是角园的边缘了,怪不得晏稚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原来是萧鸣玉藏得好。
院外左右各有两个护卫驻守,然而他们都认得来者是晏家小姐,也是自家王爷如今的心尖宠。
晏稚容面无表情地往里走,竟一时无人敢拦。
院中无人,她踏入主屋,终于,见到了窗下对镜梳妆的女子。
她并未挽发,三千青丝倾泻如瀑,尽数放在左侧,露出一段洁白的后脖颈。
时日渐暖,衣衫轻薄,豆绿色的宫绦束起一段极细的腰肢。
只一眼,晏稚容便可以肯定,就是她了。
“莺莺姑娘。”
带路来的侍女唤了一声。
那天半夜,花怜莺被南雪音打晕了丢在路边,后来虽说安然无恙地回了角园,可是她毕竟结结实实地挨了两巴掌,脸颊仍红肿着,她这会儿拼命地用脂粉掩盖,往镜中一看,还是显眼。
听到有人来了,她的心绪更为烦乱,皱着眉毛回头,正要问又有什么事,却骤然对上了晏稚容的目光。
花怜莺自然认得出,这位便是如今端王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想得到的女子,晏家那位尊贵的小姐。
也就是因为她的出现,端王已有许久没有再来见她了。
花怜莺心下记恨,却不表现在脸上,反而露出随和乖顺的笑脸,起身热切地迎了上去:“这位便是晏家小姐吧?”
晏稚容蹙眉:“你认得我?”
花怜莺含笑点头,“小姐这通身的气派,谁认不出来?我过去也时常听人说起小姐的美名……”
说着要去牵晏稚容的手。
晏稚容却侧身避开,牵开嘴角:“你就是莺莺吧。”
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个来回,“怪不得,王爷昏迷之时总是呼唤着你的名字,原来生得这般娇俏可人。别说是王爷,纵然是我见了,也要心生怜惜。”
话说得好听,可是同为女子,花怜莺还是一瞬就察觉出了对面不怀好意,就好像,但凡确认了是她,便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抿了一下嘴唇,道:“晏小姐误会了。”
“误会?”
“是呀,”花怜莺道,“王爷将我遗弃在此,怎么还会在昏迷之时呼唤我的名字呢?他惦念的其实是我的姐姐。”
“你姐姐?”
花怜莺点头,“正是。我姐姐的名字中,也有一个音字。”
晏稚容问:“所以,你姐姐现在何处?”
花怜莺一顿,想到那天南雪音给她的那两巴掌还是气得很,道:“她已不知去向,兴许死了。”
晏稚容冷笑出声:“这话,你自己听了信不信?又说王爷喜欢她,又说她不知去向,生死未卜。倘若王爷当真珍重她、爱惜她,必定将她锦衣玉食养在府上。譬如你。怎么可能放任她下落不明,却不出去寻找,更看不出任何担忧?”
“我……”花怜莺还想要辩解,想把一切矛盾都扯到南雪音的身上。
“倒是你,”晏稚容盯着她,“你口中说着王爷是将你遗弃在此,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花怜莺一时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