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窗外的天都黑了,老徐就差把郇时瑧户口本上有几口人都问出来了,但是他的问话又很有分寸和边界,加上他本人幽默风趣,倒是不至于冷场。
“行了,下次有机会再来玩啊!我先走了!”老徐摆摆手在门口和他们道别。
“我们也回去吧。”
回民宿的路上突然打了两声闷雷,到停车场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而停车场距离民宿的院子还有一小段路。
亓斯骛皱眉看着天,一时半会儿好像没有停雨的迹象,这夜里又冷,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
他拉下外套拉链就要把外套脱下来,被郇时瑧抓住了手腕,他单手打字:“你干什么?”
“下雨,我们拿外套挡挡。”
郇时瑧没松开手,继续打字:“不用,我们快点跑过去就可以了。”
“可是你的助听器不能沾水。”
“难道区区一个助听器还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吗?”郇时瑧有些生气地用力打字。
夜色中,他的双眼蕴着怒气。
这是亓斯骛第一次看到他生气,还是为了他。
舌尖泛起甜意,心脏像被泡在了糖水里。真好,郇时瑧也是在意和关心他的,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心跳就不可抑制地加快了。
亓斯骛看着他怒气冲冲的眼睛妥协了:“那好,你把助听器摘了保护好,我牵着你,然后我们一起快速跑过去。”
郇时瑧这才点点头。
他摘下了助听器,耳边又恢复了一片沉寂。
但是他完全不会害怕,因为有亓斯骛在。
左手被一只粗糙不平的掌心牢牢牵住,那只手很大很宽厚,还带着温热的体温。他发现亓斯骛的体温一直很高,也不像是发烧那种,就是能在大冬天里也维持着温热的温度,让人格外贪念。
肩膀上又环上了一只胳膊,把他死死揽在怀里,亓斯骛垂眸看着他的双眼:“走!”
他们一起跑入雨中,在夜色里紧紧依偎着奔跑,雨水打在脸颊上,冰冰冷冷的,紧握着的手和心口处却愈发的热。
脚下踏出一朵一朵的水花,他们跑过街道,路灯的光蔓延着做出指引;他们跑过花园,院子里的花左右轻晃着迎接;他们在滴答滴答的雨声里跑进了民宿,雨声骤大,如银河上倾泻的瀑布淌进了人间。
从屋檐处垂下一道流动的透明雨帘隔开了两个世界,一个世界大雨倾盆,一个世界缱绻缠绵,他们并肩在檐下站着,脚下淌了一地的水。
亓斯骛看着郇时瑧,眉锋处不断淌落水珠。
忽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亓斯骛朗声大笑着,郇时瑧无声地弯着唇,谁也没注意到紧紧牵着的双手还没有分开。
院子里的树被风雨吹打着发出莎莎的低语,雨点儿落到地面敲击出滴滴答答的节奏,这是一场独属于他们的雨夜奏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