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太太心疼儿子,赶紧上去把傅老爷拦住了:“有话好好说,做什么就要动手了?”
“你个不学好的!一个是赌、一个是伎,哪里是能沾的?”傅老爷气得心肝疼,偏偏不敢拂开老妻,怕老妻闪到了就不好了。
傅太太也急了,看着傅官保:“往日里你不乐意识文断字也好,你不乐意管家里的产业也好,娘都依你,但你……你真的去伎坊了?”最后一句问出来的时候还带着点希望,只是心早就沉下去了。
“什么伎坊?我没去啊!”傅官保躲在门板后面,探出个脑袋,怂怂的替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去那个学舍的董呆子家里去了!”
嗯?傅老爷熄火了。他讪讪的放下胳膊,咳嗽了一声,带着点不自在。
傅太太脸上立刻就大喜:“我就说,咱们家官保这么乖的孩子,就算不怎么上进,也不会像那些人一样真的去了那地界!”说完就坐回去了,还白了傅老爷一眼。
傅官保看爹娘都没有要打自己的意思了,就试探的进了屋里来。发现两人真的没动手,这才凑近了讨好:“爹,我去董呆子家里呆了一天……”
“什么董呆子?”傅老爷因为傅官保的话又生气了,但是因为刚刚冤枉了儿子,所以语气有点虚,“董永是咱们丹阳县有名的孝子,你嘴上有些把门的!”真要是有一天举了孝廉了,一飞冲天指日可待,这是自家能随便评论的人吗?
“哦。”傅官保应了一声,倒是没有以前的口不应心了,带着点心甘情愿的意思,乐呵呵的,“我之前和他家的那个白羽打架,这次去看看,发现他们家的好东西真不少!”
“都什么东西啊?”傅老爷也听出傅官保声音里不似从前敷衍了,来了兴致打算多听儿子说说。
“就是这个!”傅官保说着就开始解自己的裤子。
看见傅官保的动作,才平息了火气的傅老爷又想打人了。
过了三四天,傅老爷领着管家和一个掌柜的,,带着傅官保,乘着骡子拉着的板车来了鄳亭。
董父这些日子身体好多了,正在院子里一踏一踏的用踏碓舂米呢,进看见院子外头停了一驾骡子板车,赶紧站起身来,走过去开门。
正要叫门的管家讪讪的收回了手,看了一眼身后的傅老爷略微收敛了平日里趾高气昂飞扬跋扈的嚣张气焰,微微弯着腰对董父道:“我家老爷是丹阳首富傅老爷,还不赶紧让开!”
傅老爷?董父探头一看,就看见了傅老爷身后的傅官保。
傅官保对董父挥手,上前推开了管家:“董大伯,董呆……董永呢?我和我爹找他!要是白羽也在就更好了!”
傅官保这几天在家里把从董家看到的东西都试验了一遍,虽然不是亲自动手的,但是下面的人反应说这些方法都非常好。傅老爷也从一开始的半信半疑彻底相信了,更从里面看到了商机,这才带着掌柜的上门,想要和董家谈一笔生意。
还有一点,傅老爷发现自家原本说不听的混不吝儿子竟然听董永的话来着——一口一个“董永说”,所以有心想拜托董永帮忙调教一下自己的儿子,让他稍微懂些人情世故才好。
“大永和白娃去捉鱼去了,说是鱼对人好,要抓回来给我补补身体。”董父侧着身子做了一个“快进来”的动作,让傅老爷一行人赶紧进屋来。
傅老爷进了院子,首先就看见了院子里的踏碓,笑呵呵的指着说道,“老哥哥这是舂米呢?”说起来傅老爷是商贾贱籍,对农门农户的董父叫“老哥哥”其实算是高攀。
董父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也没在意这么一个称呼,点点头脸上全是笑意:“自从有了这个,我可省了力气了!大永送了给官匠看过来,孟夫子说这是有赏赐的,让咱们等着。”
“伯!伯!快拿大木盆来!”两个老头正说话呢,院子外就传来了白羽响亮的声音。话音才落,就看见白羽拎着一个滴滴嗒嗒不停向下淌水的筐子进来了。
董父赶紧把自家洗衣服的大木盆拿出来,又从存水的土缸里舀了水出来,下一秒白羽就把筐子一翻转,里面的鱼就噼里啪啦的进了木盆了。
这里的人自家吃饭除非馋极了是不会吃鱼的,尤其是没有咸淡又腥味重的河鱼,所以这里的鱼自由生长的个头还是挺大的。
“这么多?”董父有点愁了。这腥乎乎的鱼虽然是肉,但真难吃啊!他老人家真的宁肯不补这身子。
“养着,慢慢吃。”白羽一边伸手划拉着水,时不时摸一摸已经在木盆里缓过气开始缓慢游动的鱼,一边抬头说道。
傅官保看见白羽回来了,整个人硬的跟木头桩子似的,话也不会说了路也不会走了,直到董永回来了才稍微好了一些,紧跟在董永身后一步也不离开。
傅老爷看着白羽熟练的把鱼给开膛破肚,把鱼肠、鱼泡、鱼鳔之类的东西都给清出来,鱼鳞也都刮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就用野葱切断加了盐全都扔进了陶瓮里去煮,觉得有些新奇。
“白公子这料理鱼的办法还真是新奇,老夫可能学一学?”傅老爷问道。
“你是自家用还是要做买卖?”白羽想了一下之后问道。
这句话问的傅老爷面上的笑容更盛了,“老夫是个商人,自然是要学来赚钱的。”
“哦,那我要收钱贵一些。”白羽一脸的认真。
“好!白公子果然是个爽快的。”傅老爷点头,“咱们商量一下,然后往官署立契如何?”
白羽自然同意:“好的。你给我十黄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