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一摸那丫头的手,就知道这丫头没少吃苦。心里头对那些不拿丫头当亲生孩子看的爹妈看不上透了!
当年她一个积年的老寡妇,亡夫这头叔叔伯伯靠不住,娘家也不得力,日子再难过也没说要卖了闺女来填补自己的好日子去。什么难过不去的,非要卖儿卖女?刘姥姥叹了一叹,可话又说回来了,要不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又如何能卖儿卖女呢?
如今这几个丫头跟了白哥儿,不能说今后是大富大贵吧,可起码不至于沦落到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去了。刘姥姥忍不住替白羽念了几声佛。
白羽躲在屋外头好久,直到刘姥姥出来,才颠颠的凑近了:“还哭不?”
“不哭啦!你进去吧。”刘姥姥看着白羽,露出一个笑容来。
白羽这才挺直了腰板走了进去。这朵花儿,要是今天他没带回来,就要被那贾家的老婆子给买走了。将来就要送到那贾宝玉身边去,起个“晴雯”的名字来。
这名字好听,可最后的命却不太好。所以白羽不打算让她用这个名字了。他想来想去,还不如就让她用自己本体的名字呢!
“你今后叫木莲,可好?”白羽特别期待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小丫头。
“木莲?好,我今后就叫木莲!”木莲的眼睛里早没了泪水,眼神里全是坚定。她看着眼前的白羽,心里头全是孺慕和亲近。
自此之后,木莲并三四个被白羽带回来的姑娘,就这么在白羽的鹅庄里落户了。
每日里也没什么活计要做,饭食是白羽雇了村里的妇人做好的。她们这些小丫头虽说还要自己动手洗衣服,可其他时间都是自由支配的,不必似过去一般整日里被各种活计弄得没半点时间。
刘姥姥看着,心里头觉得不大好,悄悄找白羽嘀咕:“白哥儿,你看这几个丫头,成日里憨吃憨玩的也不是个事情,是不是让她们学点什么?”
白羽一想,也对,就开始教她们认字。不过等这几个丫头把字认得全乎了,白羽就又不管了。此时,距离白羽进京,已经快要一年了。
京城荣国府。
荣国府的气氛可不大好,尤其是二房里头,所有的下人无时无刻不绷着皮,生怕出了什么事情来。因为珠大爷不大好了。
二月里头,珠大爷贾珠参加了春闱。虽然完完整整的考完了三场九天,可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什么意识了。
这太医也请了汤药也吃了,可就是不见好。
眼看着二月过去快三月了,还是躺在床上起不来,贾珠的母亲王夫人是求神拜佛也不管用,脾气暴躁得很。稍微有一点不顺的地方就要狠狠的发作下人,由不得底下的人不紧张。
等快到三月中旬的时候,一天夜里忽然精神起来,脸色红润的和发妻李纨说着知心话,又要顶着夜风去拜见贾史氏和贾政王夫人。
下人们虽然没什么文化,可也是知道回光返照这个词的,就觉得贾珠大概不好了。
果然,王夫人才过来贾珠这里,坐下说了一会儿话,就看儿子脸上的精气神迅速衰败了下去,而后就奄奄一息了。
贾史氏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贾珠最后一眼,她这唯一一个长大到成了家的孙子就这么走了。
边上的李纨一看贾珠走了,耳边婆婆王夫人和太婆婆贾史氏的哭声就模糊了起来。最后眼前一黑,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这边王夫人肝肠寸断,哪里顾得上李纨如何?还是贾史氏,强忍着心里头的难受,叫人去请了太医来。
太医急匆匆赶来一号脉,三个月的喜脉,就是贾珠去参加春闱之前有的。
王夫人跟没听见太医的话一样,儿子都没了,孙子又如何?
最后还是贾史氏发了话,对李纨安慰了两句:“好好养着吧!这是珠儿的骨血。”
李纨只觉得心里头冷得要命,明明都快到夏日了,她却觉得仍然在严冬里一样。
白羽蹲在墙头上,嫩黄色的喙咬合得紧紧的,脖子绷着劲儿,对床上的李纨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怎么下了一回凡,心性就变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