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所不知,这清纶教在此地盘踞已久,盘根错节,难以连根拔起。”申行叹了口气,“本王有心管理,可手中无兵权,名不正言不顺的,连殿下都在指责本王不该插手城中巡城军卫,我又如何拔出这清纶教众呢?”
“既然申总督有心无力,便不要再插手了。”裴醉转头,“谈征。”
“是。”谈征在一旁默然静候,听此吩咐,立刻便上前。
“你办事不力,本该革职查办。”裴醉淡淡道,“但既然王爷此话放在这里了,你便好好用你手中的兵,把那个所谓的清纶教,给本王全部除干净,一点不许剩。本王不管什么盘根错节,遇到便杀。”
“是,下官遵旨。”谈征拢起袖子,低声称是。
“这望台实在太乱。”裴醉看着申行,笑道,“王爷在此受苦了,要不要跟本王一同回承启享福?”
“本王愿为陛下分忧。”申行笑得正气凛然,“老骥伏枥,尚有余力。”
“既然如此,那王爷失职一事,你我要不要单独谈谈?”裴醉抬手,陈琛便将那些火药渣子、邓卓的尸体,还有米粮中混着的硫磺硝石都扔在了地上。
“唉,既然殿下非要将此罪名安在本王头上,我也只好背了这口黑锅。”申行叹了口气,“只是本王手里确实还有些东西,不知殿下是否有兴趣一观?”
裴醉正要笑着应了,只是刚抬手,胸口如同被千万柄冰锥刺穿,又疼又冷。
他右手的刀缓缓搁在地上,用刀尖支撑着全身的重量。
他顿了顿,笑意苍白,哑声道:“不急。”
李昀听见那人哑了三分的嗓音,悄然用手背轻轻触碰着那人粗麻布护腕。
微不可见的发颤。
李昀深吸一口气,侧脸在他耳边低语:“裴忘归,你信我吗?”
“当然。”裴醉白着脸,哑声笑道,“怎么了?”
“我去谈。”李昀攥紧他微抖的手腕,“别逞强了。”
“好。”裴醉将胸口中染血的私印塞给李昀,轻笑道,“为兄在你身后,你随便谈,能拿多少东西就拿多少,别怕。”
李昀点点头,将他扶到圈椅上,擦去他侧脸不停滚落的汗珠,沉声道:“北疆还缺多少粮?”
“十万石。”
“好。”李昀垂眼,静静看着他,坚定道,“米粮、兵马、盖家,我都要。”
“元晦长大了。”裴醉拍拍他的手背,脸上一副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欣慰。
李昀无奈拨开他的手。
“兄长,烦请住口。”
谈征静静看着两人的交头接耳,眉心微动。
焦捕头从院中进来,将手中的白瓷圆底红布塞金疮药搁在裴醉的身侧,然后站到了谈征的身后。
“多谢。”
裴醉拿了金疮药在手把玩,表面神色轻松,实则眼神死死盯着内堂,一刻不曾放松。
谈征也不打扰他,只垂了眼,低头思索。
裴醉察觉到谈征的沉默,松了紧绷的眉头,朝他淡淡道:“怎么,谈知府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