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松尴尬地笑笑说:“皇上毕竟是开创了开元盛世的一代明君,他应该不会等闲视之。”
胡润福见解独特:“这安禄山肥胖如猪,少说也有三百五十斤,到了他这个年岁,一身油脂皆是病根,若皇上能稳住他,拖上个三两年,待安禄山一命呜呼,危机也就自动化解了。”
真娘笑了,打趣道:“爷爷,您也是老小孩了,您不亏是当年皇上最看重的胡太医啊,和皇上一个思维模式呢,要是坏人都死了,这人间岂不比天堂还美不胜收?”
胡夫人瞟了真娘一眼,笑着责备道:“这孩子越来越没个大小了,怎么给爷爷说话呢”。
真娘用手帕掩面而笑,叶护给真娘使了个眼色,二人先告退下,让长辈去午休,
胡夫人担心久别重逢,爱意正浓的一对鸳鸯有情不自禁之举,让小惠跟上,又吩咐两个小丫鬟去侍候。
黄昏的广平王府,叶护太子告进。
广平王李俶听说叶护来了,很是高兴,忙出门迎接,李适也紧跟其后,开心地喊道:“叶护叔叔,叶护叔叔”。还没等两个大人见礼,李适先躬身作揖,
礼貌地说:“适儿给叶护王叔请安。”
叶护抚摸下李适的脑袋,笑眯眯地说:“适儿又长高了”。
李俶热情地请叶护去自己书房畅叙。李适笑笑,一溜烟跑向掖庭宫虫娘的住处,
青灯孤影下,虫娘正在悉心地绣一条白色的丝绢手帕,她这些日子跟王妃沈珍珠学会了刺绣,正在绣一对金黄色的鸳鸯,一边笑,一边自言自语,“雄鸳鸯是太子叶护,雌鸳鸯是——”还未出口,睫毛闪闪,害羞地低下头去,忽地又想到自己自幼在冷宫长大,虽为皇上的女儿,却从未见过皇上,更谈不上得到什么父爱了,想到自己的身世,又禁不住落下泪来。
忽听窗外有人喊:“虫娘,虫娘”。是适儿的声音,虫娘轻拭珠泪,微笑着去
开门,李适气喘吁吁地说:“虫娘,你快跟我回府,有贵客来了。”
虫娘问:“哪个贵客,我去作甚?”
李适瞧见虫娘绣的鸳鸯,打趣道:“是一只美丽的雄鸳鸯飞来了”。拉着虫娘的手就走,虫娘不解,挣脱李适的手说:“小孩子,胡说什么呀?”
李适睁大眼睛,白了眼虫娘,笑说:“叶护太子来了,他要我来请你,你到底去不去?”
虫娘又惊又喜,红霞飞腮,高兴地说:“去,当然去。”说着,忙进内室对着镜子扑粉描眉,又轻扫腮红,一边嘴唇染了胭脂,换了件新的衣裳,跟随李适去广平王府。
广平王府书房,宽敞明亮,优雅静谧,书籍琳琅满目,又排列整齐。李俶和叶护久别重逢,交谈正投机。
李俶说:“杨国忠已经将河东节度副使杨光翙拉拢过来了,杨副使承诺唯皇上之命是从,只要太原副使效忠皇上,等于长安又多一层屏障。”
叶护不无忧虑地说:“如此打草惊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安禄山又怎么会允许让人虎口拔牙呢?杨国忠是拿着大唐和安禄山博弈,他只考虑一己私利,
并没有采取宏观的得力措施有效防御安禄山反叛。”
李俶一听倒是唬住了,自责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呢?现在杨国忠在朝中一手遮天,我父王这个太子都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我又能奈何?”
叶护说:“好了,我们换个话题,我现在也是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我想娶真娘为妻,我父汗的意思,却要得到大唐皇上的恩准,这个节骨眼上,这不是给大唐添乱吗?”
李俶笑道:“没那么严重,我倒是有个建议。”
叶护期待地说:“说说看。”
李俶说:“你向大唐求婚,要了虫娘,我可以安排真娘作为陪嫁一起嫁过去,就如娥皇女缨,以后她们两个都是你的可敦,真娘还是你的知己,虫娘你也见过的,她是一个非常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又是那么漂亮,更难得的是,她对你一片痴情,这些天来,她常常来我府上旁敲侧击地打探你的消息,我都不忍心告诉她,你已经有意中人了。”
叶护摇头说:“不,这注意不好,真娘会很伤心的,而且,虫娘毕竟是皇上的女儿,这样也会委屈她。”
李俶正色道:“叶护贤弟,你是回纥太子,未来的可汗,你一旦继承汗位,后宫会有很多女人,我不信,你这一生只要真娘一个,如果你真坚持,我真的是爱莫能助了。”
叶护微笑道:“顺其自然吧,等皇上和安禄山真的决裂了,这点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李俶见叶护对真娘情真意坚,故意问:“若我皇爷爷永远不答应呢,你父汗也就不会答应,你打算怎么办?”
叶护叹口气说:“那我就带真娘走,去一个没有人可以干涉我们相爱的地方。”
李俶也是性情中人,钦佩地拍拍叶护宽阔的肩膀,赞说:“行啊,有情有义,我敬你。”叶护干了一杯酒,又聊到回纥汗庭的一些事情,李俶赞许地频频点头。
一群宫女提着灯笼簇拥着一位华服靓丽,娥眉凤目的美人走过来。
李适眼尖,一眼看到他的母亲广平王妃姗姗走来,忙拉着虫娘躲到一个花坛下。
广平王妃问身边一个小宫女:“可看见郡王爷去了哪儿?”
小宫女答道:“广平王的朋友回纥王子来了,他们正在书房说话儿,
刚才广平王吩咐小的,非传莫入,禁止任何人叨扰。”
王妃微笑说:“咱们先去给太子殿下请安去。”说着,调转方向,坐辇前往东宫。
待王妃娘娘和几个宫女走远,李适拉着虫娘的手,从花坛下的草地上站起来,悄声问:“虫娘,咱们就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吗?叶护叔叔不出来,咱们就等一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