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淼偷偷瞄了一眼李二的表情,于是立即再次露出了一副正气凛然的表情,接着继续大声说道:“再说了,微臣当初请旨筹建海巡司,却并非仅仅只是让海巡司只扫海州门前雪!
现如今虽然大唐陆上已经平稳下来,但是却仅限于陆上,海上却远没有达到海晏河清的程度!
现如今海上海贼多如牛毛,他们在海上呼啸来去,不但时常袭扰沿海的地方,祸害百姓,同时也对大唐的经济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因为海贸未来必将成为大唐今后赚取财富的来源,海运有着陆运以及河运无法与之相比的优势!
因为大海的广袤,使得海船可以造的很大,海船的运输成本将会比之陆路运输和内河运输更低,也更为便捷!
就比如去年鲁地多州出现饥荒,而朝廷却只能从邻近州县调运粮食予以赈济,但是北方经历过隋末大乱之后,本来就民生凋敝,人口数量剧减,而且还屡屡出现各种天灾人祸,以至于本来各地粮食产量和粮食储备就不足。
所以想要赈济这样的大灾,根本就是杯水车薪!m。
朝廷只能从江南向北方调运粮食,虽说现在有前隋所修大运河之便利,但是眼下江南一带的粮食调运到北方,却也同样受到很多限制,现如今江南的粮食储备也并不是非常充沛!
微臣此次之所以能让海州的粮荒问题解决,正是依靠的海运,命人在岭南那边购入了大量粮食,以海船将其运至海州,至此才顺利彻底的解决了海州缺粮的问题!
而岭南乃至是安南因为气候暖热,一年四季皆可种粮,安南那边,更是土壤肥沃,气候得天独厚,撒一把粮种,都能长出粮食,甚至于有一种稻子,能够一年三熟!
他们的粮食多的根本吃不完!微臣甚至听闻,安南的百姓,因为粮食太多,有时候稻谷成熟,都懒得收割,让其白白烂在田里,之后掉落在田里的稻谷自己又再次长出来!
陛下不妨试想一下,如果今后一旦海运发展起来,北方一旦再出现大灾,陛下立即便命海船从安南装满粮食,走海路直驱北方,快则三个月时间,便可以解决北方缺粮之忧!
而一旦海运业发展起来,海上的商船多起来的话,那么就算是南方出什么叛乱之事,陛下也可以临时征募海船,将北方的大军走海路短时间之内运往南方平定叛乱!
这还不算,现如今因为海运业并不发达,海船数量还很少,以至于大唐沿海各地的特产,都无法运到其他地方,以至于很多好东西就算是造的出来,却也没有销路。
但凡是敢于出海行商之人,只要胆子够大,往往都能在极短时间之内发家致富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可以用极为低廉的运输成本,将一些地方价格十分低廉的商品转运到其他地方牟取暴利!
就比如现如今岭南糖业所产的糖霜,微臣曾经计算过,如果是走陆路从岭南运到长安的话,仅仅是运费,一斤就高达近一贯钱之多,这还是大批运输的前提下的成本。
可是微臣让岭南的糖霜,走海路先转运到杭州亦或是扬州,再走运河运至汴州,最终从黄河转入广通渠,运至长安,这样的话,一斤糖霜的运输成本,却能压低到几十个钱!
今后大唐在陛下的治理之下,必将越来越富庶,越来越强盛,物产也越来越丰富,如此下去,大唐所产的各种商品,还可以走水路出海,走海路可以远销到南洋诸国!再从南洋诸国运回当地特产的香料、宝石、犀角、象牙等物,那时候大唐才能从中获取到更多的商税!
朝廷有钱了,才能做更多事情,可以让大唐的军队变得更强……”
徐淼站在李二面前,滔滔不绝的开始给李二上了一堂海上贸易对国家影响的经济课,开始的时候徐淼还站着对李二说,后来说的累了,于是干脆就席地而坐,坐在地上对李二描述未来一旦兴海运之后的远景。
李二是越听越觉得吃惊,越听越觉得入神,听不懂的时候,就打断徐淼问一下,徐淼足足对李二讲了快一个时辰,最后实在是讲的口干舌燥,这才算是停了下来,向李二讨水喝。
李二这时候也才意识到,徐淼说着说着好像是说跑题了。
刚才他让徐淼解释解释他为什么会带着船队擅自离开海州,跑到了海中洲剿匪,可是说着说着徐淼就说跑题了,把他也给带偏了。
“停,停,停!先说你为何要亲自去海中洲!你擅离辖地,乃是重罪,你有何可辩解的?”李二终于反应过来,叫停了徐淼唾沫横飞的打探海上贸易对国家的重要性,让他说正事。www。
“呃……陛下,当时微臣乃是率军作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能坐视海贼逃之夭夭!更何况此战乃是微臣刚刚组建起来的海巡司的第一战,微臣岂有呆在岸上,假托他人代我出战?
虽然微臣历来怕死,但是却也不是一个缩头乌龟!既然是海巡司首战,那么微臣一手组建的海巡司,就断无假他人之手之理!此乃其一!
其二,谁也没规定海巡司只能在海州沿海活动呀!您说是不是?
其三,海州陆地上和相邻州县有分界,可是海上谁也没给沿海各州划分分界呀!
其四,那些海贼乃是在海州犯案,那么臣作为海州刺史,便绝不能放过他们!犯海州者,虽远必诛!
不但以前是,以后也是,今后但凡是我大唐海上有海贼敢劫我海州的船,我海州海巡司不管他多到哪儿,都要把他抓住戳死,以儆效尤!
其五,海贼盘踞于海中洲一带诸多岛屿,于苏州、杭州、明州、台州等地,只有一水之隔,而且还饱受海贼袭扰之苦,可是他们不但对海贼视而不见,反倒还有脸来指摘臣出手剿灭海贼!
这等尸位素餐之辈,陛下就该将其罢官去职,流放琼崖!他们怎么有脸来弹劾微臣?
还有!微臣虽然是去了海中洲,但是截至目前为止,敢问陛下,那海中洲可在我大唐的舆图上吗?亦或是将海中洲明确了归属于哪个州县所辖?
海中洲虽然在江南道的海面上,可是江南道可将其纳入辖地了吗?苏州、明州刺史,弹劾微臣,朝中言官也弹劾微臣,他们凭什么?微臣可曾离开海州,踏上属于其他州县一步了吗?”
徐淼越说越激动,干脆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对李二说道。
李二看着情绪激动的徐淼,面红耳赤的站在自己面前挥舞着手臂,一脸的义愤填膺之色,听着他说出来的这一条条理由,一时间还真就无言以对。
李二同样也很惊讶,离开长安半年多的时间,徐淼就变得如此张扬,虽然他还是以前的徐淼,但是现如今的气质却比起之前在长安的时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徐淼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慷慨激昂的一番解释之后,渐渐恢复了平静,这时候才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刚才声音有点大,还对李二显得有所不敬,于是刚才身上的气势顿时就垮了下来,连忙放下手,肩膀、腰背一下就塌了下来,躬身低头露出一脸讪笑,对李二拱手道:
“陛下赎罪,刚才微臣有点太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