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苗疆内部自己乱了,方才能让她如此轻松地抵达五仙教。
然而听雪终究是晚来了一步,她看见巨大的蚩尤神像下,朝瑶被愤怒的苗人捆在火场中央。
四周的石柱和地板上画满了古老神秘的鲜红图案,苗人子民们眼含热泪地将叛徒献祭,以祈求先祖的原谅和庇佑。
“……朝瑶!”
听雪失控地冲向祭坛,周围目光饱含仇恨的苗人们逼近前来。
火光与愤怒惊恐的尖叫声中,火焰中心阴柔美丽的男子抬起了满是伤痕的脸。
看见听雪的那一刻,似黑曜石般美丽的眼神亮了起来。
“阿雪……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骗我。”
朝瑶始终执着地这样认为,哪怕被困于献祭坛中时也不曾动摇过。
但眼中那抹光彩亮了一瞬,便稍纵即逝,被绝望的凄怆所取代。
“可是他骗了我们,阿雪、阿雪……父亲死了,阿幼朵和阿茹娜也都不在了……”
听雪喘着粗气,拼命冲破了守卫的阻碍,用力地朝瑶伸出手。
可对方却动也没有动,只是看着她流下两行清泪。
“阿雪,我是苗疆的罪人。”
滚烫的火光照在朝瑶的脸上,仿佛是闪着水光的血泪。
听雪看着烈焰狂热地吻上他白皙美丽的侧脸,无情地吞噬他微卷墨黑的长发,直至将整个人都淹没。
那个曾经犹如山间精灵,总爱吹笛引来碧蝶绕膝哄她开心的少年,就这样一点一点变成了灰烬。
无法言喻的悲恸中,听雪感到心口一阵剧痛。
一个苗人女子疯狂地冲过来,尖叫地说着听不懂的苗语,却也藏不住话语中的怨毒。
她认出来那是朝瑶的母亲,对方散乱着头发,神情癫狂,早已没了初见时的明媚风情。
剧痛伴随着彻骨的寒冷突袭全身,听雪昏死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回京城途中的客栈里。
“……冷,好冷……”
明明是六月艳阳天,却冷得好像置身于深冬的冰湖中。
听雪被冻得神志不清,只本能地索求着身边人的体温,直到小铜炉堆满床榻,方才勉强颤抖地入睡。
门外的交谈断断续续传来,听不真切。
“太子殿下放心,姑娘腹中有两月身孕,只要等胎儿大一些,把冰蟾蛊逼入胎儿体内再引产,她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代价呢?”
“呃,代价是这一胎必然保不住,而且姑娘以后依旧会受寒毒之苦,也不可能再有身孕了。”
“有没有办法同时保住母体和胎儿?”
“有倒是有……比如将子蛊转移走,只留母蛊在姑娘体内。但此法条件苛刻,冰蟾蛊进了人体后就不会轻易出来,直到跟着宿主一同死亡。除非另一个寄宿对象曾中过赤蜈毒,方能激怒冰蟾蛊虫,引诱其与天敌斗争,从而完成寄生对象的更变。”
可赤蜈也是苗疆的毒物,段时间内哪里找得到合适的人选啊。
景文帝垂眸,“我曾经中过赤蜈毒,把子蛊转移到我体内吧。”
身旁的人面色骤变,急声道:“殿下万万不可啊,这蛊虫阴邪至极,若是让它入了体,必然子嗣长绝!”
而且人会短寿。
景文帝轻轻长叹一口气,“只管按我做的做。”
……
许久以后,再次醒来的听雪虽然还是感觉四肢发冷,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痛苦难忍。
景文帝不知为何陷入昏睡中,但此刻除了复仇,她脑海中已经再容不下其他东西。
藏起孔雀翎与毒药,听雪主动入宫求见皇太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