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钟唯唯曾经住过的小院子里。
雨水在瓦片上汇集成细流,顺着房檐淌下来,稀里哗啦响个不停。
何蓑衣掌了一盏昏暗的油灯,无声无息地推开钟袤的房门。
钟袤睡得正熟,被子被他蹬到床角,仅只盖住了半边身体。
何蓑衣走过去,轻轻替他盖好被子,见纱帐没有放下来,就又体贴地放下帐子,顺带捏死了一只蚊子。
钟袤翻了个身,睡得更香更甜。
何蓑衣退出去,轻轻把门关好,再在外面锁好了门,慢条斯理地走回自己住的房间。
房间里,一个细瘦的身影背对着他在擦拭身上的雨水,听见他的声音,也不回头,抱怨道:
“这鬼天气,实在不方便出门,宫中死了个女官,郑刚中和赵宏图查得紧,我好不容易才瞅着空子跑出来。公子招属下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何蓑衣淡淡地道:“钟唯唯。”
细瘦的身影停下擦水的动作,缓缓回过身来,露出一张苍白俊美的脸。
这张脸上皮肤雪白,嘴唇殷红,一双眼睛幽黑如深渊。
他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公子入京,也是为了她吧?若不然,这么多年,属下一直恳请公子入京,您总是不听,让殿里一干老人好不寒心。”
何蓑衣不置可否,神色越发冷淡:“我要解药。能解钟唯唯所中之毒的解药。”
来人自动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要解药做什么?成全她和重华么?
既然如此,当初您又何必顺水推舟,帮着钟家母女拆散她和重华?”
“不关你事。”何蓑衣猛地一拍桌子,伸手封住来人的衣领,将他拖离地面。
俯身低头,在离他的脸不到一寸远的地方,低声说道:“慕夕,我让你做什么,你照办就是了,我不喜欢多话的人。”
“哟哟,公子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慕夕微笑着,嫣红的嘴唇鲜艳如血。
他贴近何蓑衣,媚眼如丝,低声说道:“属下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公子。”
何蓑衣厌恶地瞪视着他:“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钟唯唯想出宫,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不想让重华看到她的狼狈样,也不想拖累重华,做他的累赘,所以想要离开。她的反应,早在属下意料之中,公子应当给属下记一大功!”
慕夕见何蓑衣神色变幻不停,忍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钟唯唯只有一个,公子已经输给东方重华一次了,这样难得的机会,你不想抓住抓稳,再赢回来吗?”
他压低声音:“公子心机深沉,若真是放得下,愿意成全,又何至于做下那么多的事?别人不知道,属下可清楚了。”
何蓑衣猛地搧了他一记耳光。
他被击飞出去,撞落到地上,不当回事地站起来,擦一擦唇角的血迹,淡淡地笑:
“公子想要解药是可以的,不过要等到钟唯唯出宫之后,这个事儿可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主的。”
“你就不怕我弄死你吗?”何蓑衣拔出长剑,指住慕夕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