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再次陷入沉默,祝尔瑶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等到。
她便微微垂下眼,轻轻挣开了周文才?的手。
而周文才?的手臂停在拉住她的那个角度,迟疑许久,才?在母亲的目光中缓缓垂了下去?,重新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初秋的夜有些冷,祝尔瑶搬个小板凳坐在院里,用被风吹得冰凉的手慢悠悠编着鸡笼。
屋里传来一家人的争吵声:
“小时候那些话都是玩笑话!怎么能当得真?!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傻了,脑子都读轴了!连你娘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你读那么多大道理,懂不懂百善孝为先??你连你娘都不孝敬了吗?好啊,状元郎气?死娘,我倒要?看看这世上有没有这个道理!”
“你当年读书是谁供的?是我还是她祝尔瑶?没有我,哪来的今天的你?天天阿瑶阿瑶,也不知?道那小狐狸精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
“你现在是状元郎,是那皇城最闪耀的星星!什么样的好姑娘你娶不到?非要?巴着一个乡野村妇!她配不上你!做妾都不够格,更别说?正妻!你啊,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吧!”
“……”
祝尔瑶垂着眼,漫不经心地听着屋内的吵闹,一时不小心,被竹条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手指。
鲜红的血液从指尖冒出头?,祝尔瑶有些难过,她擦掉指尖的血迹,又将冰凉双手放在唇边,轻轻哈了一口气?。
片刻,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便从怀里取出了周文才?折给她的风车。
可那小风车似是被她压坏了,拿出来后,它病恹恹地歪下了头?,怎么吹也不转了。
指尖又渗出了血珠。
祝尔瑶把小风车放到了手边的台面上,没再理会它。
好疼啊。
她最怕疼了。
事与愿违
周文才是个很温柔的人,对谁都同样温柔。
他不?想伤祝尔瑶的心,却也不?想跟母亲争执吵闹,两边为难下,他这次回?乡,终也没能如愿娶了心上人。
祝尔瑶像以往无数次一般,送他到村口?,祝他一路顺风,步步高升。
周文才看着她,眸中波澜微动。
临走前,他轻轻拉起祝尔瑶的手,问她:
“阿瑶,你信我吗?”
祝尔瑶冲他笑?了笑?:
“信呀,你是文才哥哥,我当然信你。”
听见?这话,周文才悬着的心放了下去,这才微微弯起唇。
她冲祝尔瑶点点头,认真道:
“那阿瑶,你等等我好不?好?母亲只是还没想通,只要我坚持,她一定会同意的。等我劝好母亲,一定会娶你进门,到时候,我便带你去皇城,皇城有好多好吃好玩的,你肯定喜欢。”
“……”祝尔瑶微微垂下眼?。
她抿起唇,没有回?答,只道:
“文才哥哥,快走吧,别让车夫等久了。”
似是看懂了祝尔瑶的态度,周文才的眸光慢慢暗了。
但他没有放弃,临走前,他拉着祝尔瑶的手,说了很多遍:
“等我。”
祝尔瑶始终没有应他。
她原本就是个不?够坚强的小姑娘,那天,周文才走后,祝尔瑶一个人躲在?田里,哭了很久很久,哭得眼?睛都肿成了桃子?。
她想说,她信她的文才哥哥,却再也不?想等了。
这些年,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她不?想再做停留在?村口?目送他远去的那个人,不?想再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一天天地无望地盼着他回?来,不?敢妄想风光无限的状元郎能娶她一个乡野丫头,即便他们曾经那么亲密地躲在?田野里嬉戏玩耍,即便他们曾经玩过无数次拜堂成亲掀盖头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