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敬武苦笑道:“咱们不能指望上天,咱们的事情还得咱们解决。这样吧,你去跟大家说,明天到租界后,无论八斤说什么大家都要点头同意,无论加藤讲什么话都要用力鼓掌。大家从租界回来之后咱们开个会再想办法。当然,如果那位匿名兄弟能够把事情解决了,那是最好,但是我们有必要做两手准备。”
这是个没有窗子的房间,门是铁板焊成的,只留有巴掌大的窥孔。周靓与儿子坐在房角的床上,她微微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平静,嘴唇轻轻地动着,在默念经文。
床对面的两个椅子上分别坐着两个武士,一个留小胡子,一个是大胖子。他们抱着战刀,盯着周靓那张粉嘟嘟的脸蛋儿瞅个没完。靓靓怀里的孩子已经睡了,脸上还泛着淡淡的笑容。小胡子舔了舔嘴唇说:“木村君,你先去休息,过两个小时来换我。”
胖子点头:“关系重大,要好好看着。”
小胡子说;“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
等胖子出了门,小胡子把铁门从里面插上,点支烟吸着,眼睛不停地在靓靓的身上扫着,突然把烟蒂吐掉,用皮鞋粘了,悄悄地来到靓靓面前,伸手去摸她的胸,靓靓猛地睁开眼睛,喝道:“拿开你的脏手。”小胡子掏出匕首来抵到孩子的身上:“你再叫我捅死他。”靓靓看看睡梦中的孩子,把眼睛闭上,嘴唇颤动着,泪水顺着腮流下来,小胡子的手顺着靓靓的领口探下去,这时传来敲门声,小胡子忙把手抽出来,跑到门前望去,见门外站着小田七郎,便把门打开了。
“小田君,你放心休息,这里交给我了。”
“你刚才做什么了?”小田冷冷地盯他。
“我过去帮着哄哄孩子。”小胡子笑着说。
小田七郎掏出枪来对着小胡子的手搂响,一声响亮,伴随着孩子的尖叫声,小胡子握着自己的手哇哇大叫着蹲下,靓靓把孩子的头紧紧地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小田七郎从牢房里走出来,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他抬头看看天空,天阴得很厚,有风,摇着树上的枯叶沙沙作响。这时,他不由想到茶馆里卖唱的那位姑娘,那含情脉脉的眼神、那美妙的声音。他从兜里掏出手帕来嗅了嗅,仿佛闻到股淡淡的香气,便深深地叹了口气。小田来到大门口,见两个守卫坐在门前犯迷糊,便掏出枪来用枪管照他们的头敲,恶狠狠地说:“你们还敢睡,吃了冷枪你们就不用醒了。”
两个人立马站起来,大弯腰道:“嗨,在下不敢了。”
小田七郎回到院里,两个门卫开始谈论靓靓,一个说:“那娘们真他娘的漂亮,要不是小田看得紧,我就玩玩她。”另一个说:“那是督军的夫人,肯定有味道。”两人正谈得兴致,一个武士突然感到胸口震了震,忙用手去摸,摸到的却是冷冷的刀柄,刚要喊叫,无限的黑暗侵进大脑,扑通趴在地上。那位正想着靓靓的美貌的武士发现同伴趴下了,说:“有胆量的趴到那娘们身上。”话刚说完,感到脖子冰凉,耳边传来低沉的日本话:“马上喊小田君出来。”
武士只得喊:“小田君,请……请出来。”当院里传来脚步声,武士感到脖子剧疼,大脑晕了,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
小田把门打开:“什么的情况?”话刚说完,一道白线奔自己来了,猛地侧身躲过,听到铁器撞到墙上的叮叮声。他刚伸手掏枪,被黑衣人用脚踢飞了。小田拔出战刀来,发现门口的两人不是他的武士,而是两个蒙面人。
一个蒙面人站在那里抱着膀子,另一个扑上来。
小田把刀举起来以劈山之势砍下,蒙面人用手里的匕首顶住刀刃刷地滑到手柄,手腕猛地翻转就把小田的手切了,疼得小田把战刀扔了。小田明白,这个蒙面人的功夫远远超过他,自己根本就不能赢,便拔腿就逃,却感到背后嗵嗵被击了几下,扑倒在地。
蒙面人来到他的面前低声说:“小田,你输了。”
小田断断续续地说:“你……你是谁?”
蒙面人笑道:“丁方!”
小田的眼睛越瞪越大,断断续续地说:“丁方?”
蒙面人说:“夫人过来证明一下,省得他死不瞑目。”
一个蒙面人过来,把头套撸下:“小田,我是丁方的夫人水萍。”
小田深深呼口气:“白……白……”话没说完,嘴里喷出口鲜血,瞪着眼睛就死去了。许久以来,小田想问丁方,是怎么把5张牌变成白板的,如果他问的话,丁方肯定会告诉他,只是他没有时间听了。水萍笑了笑,打趣说:“先生你听到没有,这大黑天里,他临死都说我皮肤白,嘻嘻。”
丁方说:“别取笑啦,进院。”
丁方与水萍跟另一位蒙面人进了院子,正好看守靓靓的胖子与小胡子出来,丁方与水萍同时扬手,两支匕首划着天光,消失在胖子与小胡子身上,他们晃动几下,倒在地上。丁方与水萍把头套蒙到脸上,跟另一位蒙面人蹿进牢房。
靓靓吃惊道:“你是什么人?”
蒙面人把头套撕下,靓靓发现是刘子轩,不由哭着扑了上去,刘子轩轻轻地拍着她:“靓靓,没事了。”丁方说,“子轩,赶紧抱着孩子走,回家再拥抱也不迟啊。”刘子旋点点头,去床上抱起孩子,拉着周靓,跟随丁方与水萍匆匆地离开院子,他们来到胡同的小车前,子轩把孩子放进车,把周靓扶进车里,走到旁边对丁方与水萍说了几句,然后开车走了。
回到家里,子轩给周靓做了饭,端到桌上。她只顾着哭,并不动筷,子轩忍不住也哭了,哭着去收拾了卧室,把周靓与孩子安排进去,自己就在客厅里坐着。整个夜晚,子轩都坐在那里,手里握着与靓靓学生时期的合影静静地看着。自靓靓为救同学被迫嫁给袁诚印后,他虽然与她近在咫尺,却始终不能亲近,只能拼命地去表现,想提升自己的官职,好离靓靓更近些,现在他们同住一个屋,但是他们中间却隔着无法跨越的障碍,这怎么不让他心痛呢。
早晨,刘子轩来到督军府,对袁诚印说:“下官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有人把夫人与孩子从日本人手里救出来了。”
袁诚印惊喜道:“在哪里,在哪里?”
刘子轩说:“对方有个条件,让您把抓进日租界的小刀会的人给救回来,否则您有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他们了。”
袁诚印气愤道:“这算什么找到,我哪知道是真是假。”
刘子轩说:“这消息是真的,我确定!”
袁诚印叫道:“你确定个屁,要是他们还在日本人手里,我去抢人不是送他们的命吗?这个险我不能冒。”
正在袁诚印发火时,电话响了,是靓靓打来的:“我们已经安全了,是小刀会的人冒着生命危险把我们救出来的,听说你还抓了他们的人,你说你还有良心吗?抓人的你不敢动,却把帮着他们找人的给抓起来。如果你不把他们的人放了,把租界里的人救出来,别说他们不放我们,就是放我们走,我们也不回去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