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当真想不到我那师哥的儿子能拐到薛衣人的女儿,骗得我平生最强之敌被自己亲生女儿算计,哈哈哈哈……”
他极为爽朗地大笑起来。
薛洗颜却是平静地道:“武祖的荣光已经风流云散,当今天下修真者占据上风,纯正的武士门派,则以天子峰与神堂为首。两派合则两利,分则两害,长期相斗,只会便宜他人。我之所以这么做,仍是为爹爹着想,他以后定然会明白的。”
苏梦枕闻言,击掌道:“说得好!好一个‘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却是眼神一转:“倘若我与天子峰结盟只是权宜之计,又当如何呢?”
薛洗颜悠然道:“过来之前,我父亲曾给我一把宝刀,命我以此刺杀堂主。若堂主信得过我,我将成为锋哥的贤内助,协助壮大神堂,但亦将具备对于神堂内部亲天子峰人员的影响力,在神堂内发动变乱成为可能。”
“如果父亲背盟负义,颜儿自然会站在丈夫那边,将宝刀刺向父亲的胸膛。然而如果不讲道义的是堂主甚至颜儿的夫婿,也不能怪颜儿下手无情——”
薛洗颜目光微抬:“不然,堂主若心怀忌惮的话,可以现在将颜儿软禁起来,限制行动,以防生变?”
她与苏梦枕始终四目相对,面对那锋刀一般的目光,全无怯色。
苏梦枕拊掌大笑:“好好好,不愧蝮蛇之女,胆色过人!”
又负手仰面道:“我已人到中年,精力减退,再过个十年,大概就该退隐,将堂主之位传给锋儿了。那时,你便是神堂堂主之妻。”
他转向吴锋道:“你能碰上这样的姑娘,真是一生的福气,须得好好待她。”
吴锋点头道:“那是自然。”
他侧眸看向薛洗颜那张仙葩吐蕊明珠生晕一般的娇颜,两人眼中都是甜蜜神色,相视一笑。
苏梦枕又道:“既然你们早已认识了,又情投意合,再过个十天半月,便为你们将人生大事操办了如何?”
吴锋待要答话,薛洗颜却是俏脸骤红,急道:“再等个一两年吧。”
苏梦枕愕然:“为何?”
薛洗颜犹疑地道:“毕竟嫁妆已经没有了。”
薛衣人给她的嫁妆,便是那九车贵重的火器和毒物,如果路上不出事的话,就是给亲家用于战场上的。这样的嫁妆,亦只有薛衣人才能想得出来。
苏梦枕轻描淡写地道:“当烟花放了,正是喜庆。”
薛洗颜显得越发羞涩,她之前面对苏梦枕不卑不亢,现在却是猛然将脑袋垂了下去,如同一株含羞草一般,幽幽道:“颜儿……有些怕。”
苏梦枕看着蝮蛇之女顷刻间就露出小女儿情态,不由怔住,而后忍俊不禁。
竟是这个理由。
他曾听说薛衣人的女儿放荡不堪的传言,因此吴锋向他提起这事,还是力辩这些纯属别有用心之徒造谣污蔑后,苏梦枕才答应替吴锋向天子峰求亲,借此引薛衣人上钩,促成两派结盟。
现在看来,这丫头在男女之事上该要比一般的大家小姐还要害羞一些。
苏梦枕正要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导几句,吴锋却是发话道:“禀师尊,我和颜儿真心相爱,所以这种事情不必强求,她什么时候愿意便什么时候成礼好了。”
吴锋心里明白,薛洗颜之所以有些害怕男女之事,可不止是害羞,更有其他的原因。
过去他曾急于生米煮成熟饭,却吃了几次瘪。如今取得这个继承人的位置,反而心怀旷达起来,对于男女之事并不急切,顺其自然而已。
“唔……”苏梦枕沉吟:“也好,你们两个都年少,也不必急于一时。”
他露出玩味笑容:“我已经将宛城一带赐给锋儿做领地了,锋儿不日将住进城主府,颜儿你便一起住进去吧。倘若情难自禁,到时候再奉子成婚也不错。”
这话不但让薛洗颜越发羞涩,就连吴锋也心觉尴尬起来,却是勉强挤出个微笑:“师傅,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