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赶紧点头附和,“是啊小姐,您要是欣赏她有孝心会演戏之类的也就算了,可她当初明明毫不犹豫的就供出了洛婉婷,怎么能说她忠心耿耿?”
提到这个,骆心安颇为耐人寻味的笑了,目光幽深的回过头,盯着远处已经化作一团亮点的灵凤宫,轻声说,“你们有没有想过连翘真正的主子实际上另有其人?”
“真正的主子?!”
“另有其人!?”
两个丫头同时惊呼一声,圆溜溜的眼睛睁得老大,一时被骆心安跳跃的脑回路给绕晕了。
“事情不是已经水落石出了么,现在她和洛婉婷都被砍了脑袋,她们两个里应外合害您也是顺理成章,怎么听小姐您这话又冒出来第三个人?”
“因为连翘从一开始被抓包就说谎了。”
骆心安目光一冷,突然沉声开口,眼睛半眯着,黑灵鹫一般的长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一道弧形的暗影。
“当初连翘被抓包,经我一番威逼利诱供出洛婉婷的时候,我就怀疑过她在说谎,她的反应太完美无缺、合情合理,反而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话让宝珠和宝珍更晕了,“小姐……这话又是怎么说?您不是早就调查过,连翘的父母的确欠了一屁股外债,父亲嗜赌如命娘亲种病在床,这也都做不了假,提到洛婉婷拿这件事要挟她,她脸上的表情也做不了假,之后她不还是受了您的银子供出实话了吗?还有哪里不对劲。”
“当时我也的确如你们所想,觉得谎话这种东西,只要说了一句,就得用无数句来弥补,这样一来势必会有破绽,像连翘经历的这些,却环环相扣,毫无破绽,我那时都要被说服这就是真相,那些不对劲的感觉只是因为我的疑心太重。”
“可后来我却陡然发现连翘的话里其实有一个致命的破绽。”
骆心安陡然眯起的眼睛让两个丫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什么破绽?小姐,您就别卖关子了。”
提到这个,骆心安自嘲般笑了笑,“你们还记得当时我被皇上宣进御书房那夜,宫里到处传我被‘翻牌子’的事情吗?第二天宫里的女人全都跑来巴结,你们都劝我别去见他们,只有连翘一个人反对,你们还记得当时她说了什么吗?”
“唔……奴婢记得她好像是说,如果您不去见客,更容易被人家误会陛下宠幸了您,好像她还说了一句‘连床都下不了,不就是故意显摆给别人看’这种类似的话,时间太久奴婢记不大清了,不过肯定是这个意思没错。”
骆心安笑着夸了一下宝珠的鼻尖,旁边的宝珍一脸茫然的眨眨眼,“这……这话有什么问题吗?是奴婢太笨了吗,为什么完全没发现那里有破绽?”
那是因为你们两个小丫头还没成亲,不懂得男女之事。
“你能问出这话其实就等于把答案说出来了。”
看着两个人傻呆呆的模样,骆心安似笑非笑的说,“当初我只是因为这件事怀疑她动机不纯,没有多想别的,后来仔细一琢磨才觉得不对劲。”
“我这个四妹跟我同一天入宫,而我发现连翘是内鬼的时候,才不过是刚入宫两个月的事情,也就是说她们主仆二人相识的时间最多也就是这两个月,如果不是洛婉婷而是别的女人,我或许还会怀疑这两个人在入宫前就有可能相识,但洛婉婷可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入宫前她还一直被关在洛家北院,她一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被罚禁闭的小姐,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深宫里的丫头?”
“而连翘的一言一行很显然也不是刚刚入宫的新丁,否则就凭她一个未婚的黄毛丫头,如果不是在宫中金银甚久,怎么可能知道男女做过那档子事儿之后,女的会下不来床?”
现在又不是当代社会,小黄片到处都能搞到,XING教育也没有那么科普,男的都对这种事一知半解,何况是被三纲五常束缚着长大的女人。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连翘早就是宫里的‘老油条’,至少伺候过妃嫔才懂得这么多。”
“试问洛婉婷一个刚刚入宫两个月,根基不稳的秀女,凭什么让宫里的‘老油条’给她卖命?”
说到这里骆心安顿了一下,瞳孔里幽深的如同浓稠的化不开的潭水。
宝珠和宝珍听得心头大震,简直快给自家小姐的逆天的洞察力跪了,这么小一个细节都能被她推出这么多事情。
“可是……连翘不是为了钱吗?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她家里急需要用钱,洛婉婷给的价钱那么高,让连翘豁出去赌一把也不是没可能啊?”
“你错了,她不会。”骆心安微微一笑。
“连翘是个非常谨慎小心的人,从她当初蓄意接近我的时候就看的出来,如果她只是为钱,当初被我抓包的时候就不会挺那么久都不松口,她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她说了实话,最多就是供出一个根基不稳的秀女,以洛婉婷当时的能力,根本不足真的对连翘做什么,就算没了一大笔钱,至少还能留下一条命,到时候就算倒卖宫中的财物,都比直接送了命强得多,毕竟偷东西和背叛主子相比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么一说,宝珍的眼睛瞬间亮了,“所以……连翘之所以替洛婉婷死撑这么久,很可能是猜到如果当时不给您一个交代这件事会直接闹大,到时候一旦深究下去就有可能查到她真正的主子头上,所以她才故意供出洛婉婷,给她主子暂时当了挡箭牌?”
骆心安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笑着说,“何止是暂时,洛婉婷那个蠢货分明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的棋子,还洋洋得意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