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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姿态悲怆,却也决绝。
跪在那里的姿势与无数次坐在席间一样,热闹的宴席里他似乎始终孤寂。别人不懂他,他也不懂别人。
他只是有他自己的固守。
追随了两个主君,他都以为是明主,却自始至终无人能够真真正正与他心意相通。
如果萧玉融跟宜王一样,彻头彻尾就不是明君也就罢了,他可以当自己眼瞎。
可偏偏萧玉融身上有明主的特质,但萧玉融的野心、身份和所受的教育又让萧玉融不可能往他所设想的道路上行走。
萧玉融曾经一诺太平盛世人间来抵他投诚一跪,如今君臣缘分已尽,天下归君,他固当烹。
“公孙郎。”萧玉融轻叹一声,又喊出了熟悉的称呼。
公孙照怔忡地抬起头。
萧玉融抚上他的脸庞,“你我同行至今,你还愿意继续与我走下去吗?”
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但她真心想要公孙照与她继续同行。
公孙照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主君,照只能到此了。”
陪萧玉融登上繁华的顶端,死于萧玉融冰冷的刀尖?,也好。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也好全他一身固守的忠正。
“那日接你出狱的时候,我是真想过我们君臣会成一段佳话,我是真盼着能善始善终。”萧玉融闭了闭眼,只感到了疲惫。
她不再想说什么了,无论别人是怎么看待她的。
她叹息:“罢了。”
“那主君何必从头至尾都骗照呢?”公孙照苦笑,“就连主君说盼着三王四王出来,也是骗照。”
“什么意思?”萧玉融看向他,微微蹙眉,“三兄四兄如今不还是在幽禁之中吗?”
公孙照仰头,“三王已死,四王流放,谈何幽禁?”
已死?
萧玉融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皇兄分明答应了我的……”
她匆忙转身离去,直冲幽禁萧玉生和萧玉成的宫殿。
易厌看着萧玉融冲出去,目光闪烁。
“历史真的会改变吗?这一载又一载的风雪,真的不会磨灭她的心性吗?”他垂下眼眸,又笑了一声。
他转身迈入院落。
“易先生来,是为了劝我,还是为了看我?”公孙照依然跪坐在地上。
“哎,来劝你。萧玉歇瞒得多好,一个秘不发丧,一个秘密流放。叫我们小公主连你都能查出来,却不知道自己两个哥哥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哦,可能她根本没怀疑过她大哥吧。”易厌笑了笑。
公孙照愣了愣,眼底流转过一道光芒,“主君不知道此事吗?”
这件事情确实没多少人能知道,他知道也是因为萧玉生旧部送来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