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把一碗糯米白雪推到我面前:“上个月参展的画被人买了,怕某人说我不够意思,所以拿到钱的第一时间就打算意思一下。”
我热得不行,舀了一大勺碎冰塞进嘴里,然后满足地笑了:“嘁,请吃甜品就想把我糊弄过去?”
“就知道有的人贪心,所以晚饭也一起请了吧。”
陈寒像是拿我没办法,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然后抽了张纸巾给我:“嘴角有点儿糯米……嗯,就是那里。我刚才也叫了沈姿她们,晚上去哪里吃,你决定吧。”
他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僵住了。
他叫了……沈姿……
对啊,我怎么忘了,有他在的地方怎么会没有沈姿呢?
刚才还甜蜜蜜的糯米一下子有些腻,我拿着勺子,慢慢地问了句:“是叫她们来吃饭,还是甜品也一起?要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玻璃门被人推开,老板娘那句“欢迎光临”和朱琳那句“热死人了热死人了”同时响起,我只觉得浑身一震,连头都不大敢回了。
陈寒朝大门的方向挥了挥手。
我几乎是仓促地把勺子扔进碗里,噌一下站起身来:“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跟沈姿她们擦肩而过时,我看见她们的表情都很奇特,沈姿自然是冷冰冰的,带着敌意,朱琳则是有几分尴尬,只有思媛叫了我一声,朝我好脾气地笑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只能胡乱地点点头,然后就走出了店门。
隐约听见陈寒叫了我一声,语气如何我也无暇分辨。
又一次,这条孤零零的鱼暴晒在阳光下,我觉得我都快被晒死了,有气无力地拖着沉重的身躯往回走。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被人误会,也不是被人误会后在阳光下暴晒二十分钟,而是被人误会、在阳光下暴晒了二十分钟之后,忽然发现呵呵呵,你没带寝室钥匙。
我有气无力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我那久违了的母亲大人,要她帮我送点儿钱来。
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打电话麻烦她老人家的。
我就这样在宿舍阴凉的走廊上席地而坐,玩了好一阵子手机,中途挂了陈寒三个电话,收到连续五条“你在哪里”的短信,最后他的耐心也在我的“拒不回应”态度下消磨殆尽。
李叔叔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总算松口气,跑下了楼。
他是我妈的下属,每次我妈有什么东西要带给我,都是他来。
我坐进车里,从他手上接过一张新办好的银行卡,礼貌地道了谢,请他顺路把我载去市立图书馆。
我妈效率就是高,办张卡再送过来也只用了半个小时。
我还在车上时,她给我打了个电话:“你要去酒店住?”
“嗯,和寝室里的人闹了一下,出去住两天。”
“有房子不住,住什么酒店?”从她的语气中我几乎可以想象出她皱眉的样子。
我说:“就想败家,花你的钱,你准不准?”
她一下子笑起来,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行,败吧败吧,准了!”
她说的是为了方便我,专门在离学校只有二十分钟路程的地方买的一套房子。不过那套房子是她现在的老公为了讨好我亲自选的,所以我几乎不去。
从学校到市立图书馆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闭眼靠在后座,脑子里全是那堆破事儿。
我几乎能想象出两天之后的周一,当我出现在班上,会看见怎样的鄙夷目光。
祝嘉又用钱砸人了。
祝嘉靠着关系打败了演讲队百战不殆的沈姿,获得了参加外研社杯的唯一名额。
祝嘉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做了亏心事不敢见人,立马撒腿走人,在校外住了两天。
祝嘉……
我正胡思乱想,握在手里的手机又一次响起,我睁开眼睛,发现来电的人是陈寒。
我接起来,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