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地看着他:“这就完了?不用给钱?”
他低低地笑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我说:“我上班的地方就在附近,每天都是在这里用餐的,直接刷卡就好。”
“可是说好我请客的啊!”
他但笑不语。
我默默跟上他的步伐,想起自己刚才那副地主的神气样,忽然间就羞愧起来。
大概是看出我沉默得有些异常,走在步行街上,陆瑾言转过头来问我:“怎么了?”
我严肃地望着他:“有铁锤吗?想不想看人当众表演胸口碎大石?”
陆瑾言倏地笑起来,眼神里蕴满笑意,甚至朝我伸出手来,似乎想摸摸我的头。
我下意识地偏了偏脑袋。
下一刻,他眼神一顿,那只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然后松了松衬衣领口的第一颗金属纽扣,动作自然,神情坦荡。
我瞬间觉得自己脑补太多,竟然以为他会摸我的头。
接下来,我先以吃饱了太撑为借口,和他在市中心生生走了四条街。
然后,我又以经过满记怎能不吃甜品为由,拖着他进去坐了半个多小时。
我跟个话痨似的唠唠叨叨地讲着自己在学校的那堆破事,而陆瑾言听得很认真,偶尔微笑,神情专注。
我甚至好几次提到了陈寒,翻来覆去把这几天和沈姿的争执抱怨给他听,最终在他了悟的眼神里,我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道:“陆医生,有没有治愈相思病的良方啊?”
他姿态闲适地往椅子上一靠,淡淡地点头:“有。”
我兴致勃勃地凑过去:“说来听听?”
“少看言情小说,摒弃没营养的偶像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我忍了,黑着张脸,对着我的榴梿班戟疯狂地施行戳叉大法——无他,但求这气味赶紧弥漫出来,熏死我对面的无良心理医生。
可是他竟然在这样的气味里神情自若,一点儿不受影响,我简直郁闷。想我和陈寒去校外步行街吃甜品的那些日子,可是从来不敢点跟榴梿沾边的东西,因为陈寒受不了这味儿。
结果陆瑾言居然如此淡定!
最后,淡定先生抬腕看了眼手表,对我宣布:“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学校了。”
我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
这一刻我才明白,在学校里的我已经孤独到只能和思媛说话的地步了。我是多么渴望除了思媛以外,还能找到一个可以听我说话、陪我分享心事的人。
所以我挑中了好不容易与我有了交集的陆瑾言,一个星期以来都掰着指头数着见面的日子。
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十分荒唐可笑。
我居然把一片丹心寄托在一个跟我并不熟稔的陌生人身上,简直还不如一片丹心照夜壶!
他大概也察觉到了我那十分外露的失落,无可奈何地露出一抹笑容:“走吧,我送你。”
“哎?又送?”
“顺路。”
“噢,那好……”我又有点儿喜滋滋的了。
我觉得这样不大妥当啊,我怎么会变得这么容易满足?
可怜的孤独患者,只要短暂地脱离孤独的状态,就能够开心起来。
我一门心思地想着自己这奇怪的病症,却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像我们C大那种偏僻的新校区,明明坐落在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三环以外,这位看上去对市中心熟悉得就跟地主似的先生又怎么会顺路呢?